大雪停了。
寡白的天色与地上的积雪交相辉映,让人分不清天与地。
林时加快了行军速度。
寒冷的天气,让麾下大军第一次出现了非战斗减员。
一共有十二名将士,被冻死在路上。
对此,林时也只能记下这十二名将士的户籍和名字,待战事结束之后,给他们报成战损。
当十二名将士冻死的消息传遍全军。
气氛本就沉重的大军,也变得更加沉默起来。
冬日,必然会有人被冻死,行军路上,也必然会有损耗,这都是人力无法改变的事情。
林时没有时间感怀。
他需要胜利,不断的胜利。
气氛沉默着,又是一日急行军,又是数十名将士被冻死在路上。
终于,赶在第二天中午,大军抵达了南镇城下。
中午抵达,比起斥候推测的,要快上半日时间。
大军在城外扎下营来,林时远眺着数里外的南镇城,心中默默计算着南镇与新集的差距。
从外表上来看,南镇与新集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都是标准的三里之城,七里之郭。
都是护城河上冻,失去了效果。
也都是夯土城墙外表包裹一层砖石。
细微之处不同的地方,便在于南镇的城墙要比新集城墙高大。
当然,这也在林时的预料之中。
汉中府一共两座治所,一座是北面的高台,一座便是南面的南镇。
高台城后是褒斜道,乃是抵御北魏的第一道防线,而南镇,则是汉中的政治中枢。
一座军城,一座政城,军政分离,也算是汉中府的特色所在。
林时眺望良久,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南镇的城楼,经不起六千斤炸药的轰炸。
唯一要防备的,就是城中骑兵会不会暗中出城搞偷袭。
林时收回目光回到营中,安排好防务之后,便召集诸将议事。
南镇的守军数量,是新集城的四倍,城中更是有北魏老一辈名将张巡坐镇,就算他手握火药这个大杀器,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去应对。
与此同时,南镇城楼之上。
一位满脸花白络腮胡的的老将,也在远眺着城外的梁军大营。
老将正是归远大将军,大魏新南郡公,张巡。
也是北魏大军之中,地位仅次于杜青的二号人物。
虽说张巡如今已然老迈,但作为大魏老一代名将,他对标的一直都是高欢,段玄,裴行之这些的大梁老一辈名将。
别的不说,光凭他能统率两万轻骑驻守南镇,也能看出他在北魏大军之中的地位有多高。
此次屈居杜青之下,也不过是因为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并非是因为水平不如杜青。
只是此刻,张巡这位百战老将,看向城外的梁军大营的眼神里,却是充满了凝重之色。
大梁换了主帅,这位新的主帅一到汉中,便一改常态,由守转攻主动出击,将大魏大军打得节节败退。
不管是出于安插在梁国之中的探子传来的林时那些光辉历史,还是出于林时在汉中的光荣战绩,他都完全不敢小瞧这位二十岁出头的梁军主帅。
因此,早在得知林时率领大军奔袭南镇时。
他便已经做好了苦战,乃至于死战的准备。
张巡在城头上驻足许久,忽然感慨道:“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老夫终究是老了,这胆识魄力,都大不如前啊。”
“换做老夫年轻的时候,甭管来的是什么牛鬼蛇神,怎么也要领兵出城试一试深浅。”
“现在却是不敢了,哪怕明知对方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领兵,也只敢龟缩在城中当缩头乌龟,惭愧啊!”
听见张巡的感慨和自我贬低,一旁的副将顿时皱起了眉头。
一脸不赞同地开口:“节帅未免太高看那林时了,不过是侥幸胜过几场,便敢来犯我南镇坚城,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还请节帅允末将精兵三千,末将定将那林时生擒来见。”
听见副将的狂言,张巡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不咸不淡地呵斥道:
“当初曹渊也是这么和老夫保证的,他出征时,老夫便再三叮嘱,只需驱逐那三千梁骑即可,不许追贪功冒进。”
“结果呢,他身死定军山也就罢了,还连累六千轻骑身死道消。”
“如今大敌当前,你竟还抱有此等心态,简直愚不可及,你真当那林时年轻,便是无能之辈不成?”
副将本意是请战,就算不能胜,起码也能提升一下城中守军的士气。
结果换来的,却是张巡的一顿训斥,一时间,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但面对张巡,他也没有顶嘴的余地,只能不情不愿地躬身道:“末将知错,还请节帅责罚。”
张巡将副将眼中的不忿之色尽收眼底,不由得暗叹口气。
他也知道,这些年大魏连战连胜,从将领到军卒再到国中臣民,面对大梁这个手下败将,难免心生骄纵。
他也知道,短时间内,想要麾下将领改掉面对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