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凝香阁
“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今儿个来的可是贵客,谁要是敢坏我好事,我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老鸨双手叉腰,对着眼前的五名少女凶狠警告。
少女们年纪约莫十五六岁,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反抗,只能低头顺从。
苏挽音胆儿小,缩着身子躲在最里边,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暗骂自己真是笨,前脚刚踏进洛阳城,后脚就被人哄骗,卖进了青楼。
巫族在二十年前便隐匿于世间。
苏挽音自幼无父无母,身为巫族圣女的她,终日被族长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只为源源不断地献血供其炼丹。
正因如此,她大字不识,对医术一窍不通,对外面的世界更是两眼一抹黑。
直到半月前,巫族的行踪被官兵发现,整个巫族遭遇了灭顶之灾,苏挽音这才得以逃出生天。
抚养她长大的姑姑临死前告诉她,她在京城有位名叫孟珏的未婚夫。
一路颠沛流离,好不容易赶到洛阳城,哪知被人牙子三言两语骗进了凝香阁。
起初,她并不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但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否则和她一起来的姑娘也不会抵死反抗。
她也曾反抗过,换来的是一顿毒打。
后来,老鸨派人教了她那些东西,在楼里听多了见多了,也就明白了。
“这几日费心费力教给你们玄女十八式,今晚通通使出来,若是讨得贵客欢心,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也不是不可能。”
老鸨扭着臀,搔首弄姿地走在最前面,腰间赘肉来回晃动,显得有几分滑稽。
少女们垂眸,偷瞄了眼一旁持棍而立的打手,乖乖紧随其后。
到了天字一号房门口,老鸨收起方才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样,笑盈盈地推开房门。
“让各位爷久等了~”
她摇着团扇,厚厚的脂粉在脸上裂出一道道褶痕,衬得笑容越发虚假恶心。
这间厢房不似其他卧房那样淫秽不堪,就是寻常装饰,桌上还熏着淡淡的檀香,与夜夜笙歌的凝香阁天差地别,颇有一番雅韵。
屋里等候的共有三人。
微胖发福的中年男人,持剑而立的侍卫以及一位十六岁左右的少年。
苏挽音一进屋,目光便被那位少年吸引。
他一身金线暗纹的墨黑衣袍,衬得面容凌厉深邃,模样生的俊美,身上却笼着一层令人唇齿发寒的压迫感,叫人不敢亲近。
但见他薄红的唇角淡抿,伸手端过桌上的酒杯,低眉饮了口酒水,神色淡淡,辨不出什么喜怒。
“这些都是新来的姑娘,您瞧瞧,这一个个长得多么水灵啊!”
老鸨走到少年身旁,压低声音:“都是清白身子,公子大可放心。”
少年搁下酒杯,冷睨老鸨一眼,似是对她突然的亲近深感不悦。
老鸨感受到那股冷冽之意,讪讪干笑,自觉地走开,扭动着肥胖的腰肢走到中年男人身旁,谄媚道:“知府大人,您瞧瞧,可还满意?”
知府大人?洛阳城的父母官?
苏挽音遽然抬头,宛若见到救命稻草。
当即不顾一切地冲上前,跪在地上卑微哀求:“求大人救救小女子,小女子是被拐卖来的。”
曾听闻知府大人是为民请命好官,这是她唯一的救命机会。
老鸨心中一惊,怒声呵斥:“你这不知礼数的贱蹄子,竟敢冲撞知府大人!来人啊,把这个没有眼力劲儿的贱蹄子给我拖出去!”
“慢着。”
刘知府微微抬手,示意打手退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抬起头来。”
苏挽音这才敢慢慢抬起头,勾人的眼含着泪光,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看的刘知府心头淫欲猛地窜起,忍不住搓了搓那双肥手。
“这个长得不错。”
苏挽音愕然失色,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她原以为能伸冤诉苦,没成想百姓口中夸赞的刘知府,居然是个好色的狗官!
刘知府摸着胡子,对身旁的少年点头哈腰,态度甚是恭敬。
“公子,您看这名女子如何?”
少年轻慢地扫了苏挽音一眼,眼神冰冷又凉薄,还夹杂着明显的厌恶。
“胆小如鼠。”
见这女人未入他的眼,刘知府心中暗自窃喜,忙道:“那下官可就要她了。”
老鸨心领神会,招呼两名打手过来,准备把苏挽音带下去。
苏挽音吓得花容失色,拼命挣扎反抗,一口咬住打手的胳膊,恨不得咬块肉下来。
打手吃痛,苏挽音趁机挣脱束缚,跑到少年面前,抓着他的衣袍声泪俱下地哀求:
“公子,我真的是被拐来的,求公子救救我!”
方才刘知府对他的恭敬,她看的真真切切,想来身份定然不凡。
反正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拼死一搏,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少年瞥向那只抓住他衣袍的手,眸色渐沉。
少女微仰着脸,在烛火淡影下,黑白分明的双眸浸润出微光,满眼都是他,可怜兮兮地哀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