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萧胤靠着那口棺椁,将灵堂内的酒喝了个精光,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一整晚的话。
时而叫着阿音的名字,时而又抱头痛哭......就这样不停地说着、喝着,以此麻痹自己。
直到次日太阳升起,阳光洒在身上,刺得萧胤不得不睁开眼睛。
他打开大门,从长乐宫走出。
云翊在屋外守了一整夜,看到萧胤出来,立刻迎上前去。
萧胤的脸色青肿,嘴唇发白,眼底青黑一片,下巴处的胡渣比昨日又密了不少,整个人颓废至极。
再看他身上迟迟未处理的伤口,云翊担忧的说:“陛下,要不要宣太医?”
萧胤没有回答,只是空洞地望着远方。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去将文绍的首级取来。”
云翊怔愣一瞬,方才抱拳颔首。
云雀宫
自贵妃娘娘失宠后,云雀宫开支骤减,宫殿不似往日奢华,宫人也减少许多。
除了在外围驻守看管的守卫外,里面只剩下几个负责照顾文嫣衣食起居的宫人。
偌大的宫殿显得有些冷清和萧条,说是冷宫也不为过。
萧胤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方形盒子,阴沉着脸走进云雀宫。
推开寝殿那扇积满灰尘的大门。
文嫣蜷缩在角落里,许久未见天日的她忽然看见门口照射进来的一丝光亮,不由地被刺痛了双眼。
她脸上那两道疤痕实在太深,根本无法愈合,像是两条狰狞的蜈蚣爬在脸上,让人不忍直视。
还有那日被阿音刺穿的右脚,伤到了筋脉,至今仍未恢复。
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看起来十分吃力又滑稽。
骄傲如文嫣,她至今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又下不了自杀的决心,于是整天躲在寝殿里不愿见人。
当看清来人竟是他日夜思念的胤哥哥时,她激动地站起身,瘸着腿跑到萧胤面前。
文嫣从未见过这样不修边幅的萧胤。
他身上的盔甲破破烂烂,刀痕遍布其上,虽说伤口不再流血,但也能看出伤的不轻。
只是胤哥哥怎么会穿着盔甲来云雀宫?
文嫣心疼地抚摸着萧胤身上的伤痕,突然鼻尖一阵酸楚,便朝着他身上的伤口轻轻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胤哥哥,你疼不疼?”
然而,萧胤的眼底是不加遮掩的嫌恶,他一把抓住文嫣的手,用力甩开。
文嫣本就站立不稳,被萧胤这样一甩,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委屈可怜地抬起头,凝视着萧胤,不解地唤了一声:“胤哥哥......”
萧胤仍是一言不发,缓缓打开手中的黑色锦盒,往地上一倒。
文绍的头颅从盒中掉落,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地上滚动两下,恰巧滚到了文嫣的脚边。
而文绍那双不瞑目的眼,正巧盯着文嫣。
“啊!!!”
文嫣吓得脸色煞白,双手颤抖着撑在地上,不断向后挪动,试图远离那颗可怕的头颅。
“这......萧胤......你......”
她被吓得脑子一片混乱,磕磕巴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路人,毫无一丝怜悯之意。
“朕说过,朕也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
文嫣呆愣了许久,终于从震惊与恐惧中回过神来。
她慌忙从地上爬起,抓住萧胤的盔甲一角,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放声大哭道:“为什么!萧胤,他可是我爹!也是你的表舅啊!你为何要这样对他!”
萧胤语气漠然:“你放毒虫咬自己时,可曾想过阿音?你残忍杀害桃夭时,又可曾想过她是阿音最重要的人!”
文嫣怔住,然后恍然哭笑:“苏挽音......又是因为苏挽音那个贱人!”
萧胤脸色沉下,低喝道:“朕不许你这样辱骂阿音!”
“我有说错吗!”
文嫣怒红的双眸看他,嘴角露出一抹笑,笑得自嘲:“爹爹说得果然不假!你萧胤就是个忘恩负义、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是我愚蠢,是我一厢情愿被你欺骗,被你利用......”
“是,朕利用了你,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尽量弥补你,而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算计阿音!”
文嫣激动地反驳:“若非你言而无信,若非你一再偏袒她,我会对她下手吗!萧胤,是你违背诺言在先!是你先负了我!”
萧胤冷漠依旧:“允你皇后之位,是对你父亲的承诺,对你,朕从未给过任何承诺。”
她失声怒吼:“你让我整日伴你左右,待我比旁人都好,那算什么!”
“利用,只有利用。”萧胤薄唇轻启,眸光寒冷至极点。
原本那点愧疚在文嫣算计阿音之后,统统没了。
“你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文嫣眼角的泪水终是不争气的落下,低声喃喃自语:“骗子......萧胤你这个骗子!你今日来,是不是打算连我也一块儿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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