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愚蠢至极的家伙……大声说出来。告诉他们关于水的事!你为何像1头沉默不语的哑巴驴子1样呆呆地杵在那里!”
父亲这声歇斯底里的怒喝,终于让这个仿若灵魂出窍、失神落魄的男人,如同1台破旧不堪、几近报废且锈迹斑斑的发动机,在经历了漫长的停滞之后,艰难地恢复了些许活力。
“对……对!水!……水!对!”他犹如1张严重损坏、满是划痕与瑕疵的唱片,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而后带着那极度惊恐、仿佛见了鬼1般的表情,开始磕磕绊绊、语无伦次地叙述起来,
“大人,我们只是想帮忙。琳达……我是说米兰达夫人……她给我们看了阿基拉斯勋爵给她的信,信中他威胁说,如果我们不投降,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切断我们的供水。而我们……”
“我们只是想去那里谈判1下。”就在这时,精明世故的诺兰勋爵猛地从儿子嘴里抢过话头,满心担忧这个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新手会不慎泄露什么至关重要的秘密。
倘若卡西乌斯勋爵说出“我们当时正试图逃跑”之类会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话语,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此1来,叙述的主导权便不再由他掌控,而是由诺兰勋爵开始将所有的事件精心修饰与粉饰。
从琳达小姐手持那封如同噩梦般的信件前来找寻他们开始,到她所做出的种种令人胆战心惊的威胁,她那苛刻且无理的要求,诺兰勋爵如何在内心煎熬中向儿子倾诉衷肠,他们经过反复思量决定如何应对处理,以及最终,这1切又是如何阴差阳错地演变至当下这般令人绝望且难以收拾的局面。
最终,当这漫长而混乱的叙述接近尾声之时,依旧痛苦地躺在地上、犹如1滩烂泥的领主,最后声泪俱下地说道,
“大人,我们必须这么做。我们必须释放琳达和昆汀。信中明确要求我们如此行事。这是阻止帕克勋爵那残酷手段的唯1办法。倘若我们不照做,他定会让我们所有人都陷入无水可饮的绝境。呜呜,让我们所有人都被渴死吧!”
作为这最后的修饰,仿若在顶部系上1个精美的蝴蝶结1般,诺兰勋爵开始半真半假地落下泪水。那虚假的部分不过是做给亚历山大看的,为的是让他相信这匆匆拼凑起来、漏洞百出的故事。而那真实的部分,则源自于他内心对死亡那深入骨髓、无法消除的恐惧。
或许直到此刻,他才如梦初醒般地深刻意识到,自己在亚历山大面前是何等的脆弱与渺小,如同狂风中的1粒尘埃。这里不再是属于他曾经呼风唤雨的豪宅,而是亚历山大的绝对领地,他仅仅只是1个寄人篱下、卑微可怜的客人罢了。
因而,他竭尽全力地试图安抚领主那愤怒到极点的情绪,并绞尽脑汁地编造了1个看似可信却又破绽百出的故事。
值得称赞的是,当这些细节传入亚历山大的耳中,他那强硬如铁的态度竟开始有了些许软化的迹象。有关水的那部分阐述,听起来的确颇具道理,可也令他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于是,他那原本锐利如剑的目光渐渐变得充满疑惑。他的眼神如扫描仪1般,紧紧地扫视着那位老妇人,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捕捉到哪怕1丝1毫的欺骗迹象。
他仔细端详着这个干瘪男人那布满皱纹、犹如干涸河床般的脸庞,只见他的脸因激动而涨得通红,泪水如决堤的洪流般4意流淌。
他的双眼望向亚历山大,亮得如同璀璨星辰,却又因极度的痛苦而失去了眼睑的遮蔽,仿佛那断腿的剧痛已到了难以承受的边缘。
亚历山大费尽心机,想要从中找出任何能够揭穿这个人谎言的明显证据,然而最终却1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