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天元年五月十日,古印在霄亭战败的消息,传到了古烈江边。
燕州大营的大长老钟萧,轻轻捋了捋腮下的白胡,露出了久违了的笑容。
青州军中军主帐之中的陈荣,捏碎了手中的令牌。
嬴朝的历史在后世的史学家们看来,有着太多的谜团,陈古决策就是其中之一。
由于大将军古何的遇刺身亡,陈荣和古印的分兵也正好代表了当时青州军中的两派主要意见,主战和主撤。而就当时的情形分析来看,古印的霄亭突袭,意图冲破燕州战略包围的决策无疑是英明的。若是成功,青州完全可以利用这一支生力军在龙丘城死守,和燕州僵持下去。若如此,以整个青州南部的代价,换来喘息之机,嬴朝则完全有机会能以骑军优势,在最终拖垮燕州军。
而陈荣在分兵且缺少后援的情况下,面对数倍于己方的燕州主力军团,毫无胜算。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难免有些出乎意外。
“五月十一日,荣亲率赢军残部,破燕营,势如破竹,歼敌过万。”
赢史记上的寥寥数字,让人很难相信当时的情况。缺衣少粮毫无生路的嬴军,居然能够置于死地而后生,大破燕州军营。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兵种优势。
这是斗志,一种只有在战场上才能磨练出的斗志,一种无论遇到何种险阻,都能够拼命挥出手中刀枪的铁血意志。
这种斗志,燕州没有。
虽然在最终,燕州仍旧凭借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惨胜。但这样的结果,对于陈荣来说,已经满足了。
“五月十一日,荣亲率赢军残部,破燕营,势如破竹,歼敌过万。荣赤膊,奋力冲杀,众将皆随。然终寡不敌众,荣大笑三声,自刎于万军之中。众将泪呼“荣帅”。”
----《嬴史记·军要》
......
战后,钟萧望着满目苍夷的战场,耳边仿佛仍旧回荡着陈荣死前的大笑。
钟萧明白,他为何发笑。
他在笑,前功尽弃;他在笑,造化弄人。如果上天能够再多给他几千精兵,他或许就能够将燕州军赶回江南;如果他不是一名文弱的参谋,而是一位骁勇无敌的上将军,他或许就能够取下钟萧的项上人头;如果古何没有死,如果古印没有走,如果陆剑还在他身边帮他,如果...
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因此,他只能接受失败。
其实,他并没有败。
当手下的将军跑过来请示钟萧,俘虏的青州军应该作何处置之时,钟萧只是冷冷的说道:
“全部收降!让他们教教那群只会游泳和种田的废物,什么是打仗!”
看起来最为明智古印军,全军覆没,几乎无人生还。看上去毫无胜算陈荣军,惜败,被俘生还者众。
这是上天开的一个莫大的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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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龙丘城,皇城。
谢遥佝偻着他瘦弱的身子,在弯曲折叠的庭院小径中穿行着。
五月,醉人的牡丹花花香,伴随皇城清爽的风,袭面而来。白色的牡丹在花丛中怒放着,冠绝群芳。
可谢遥却丝毫没有驻足观赏的打算,他脚步匆忙,气喘吁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向下直淌。
不远处,是一座巍峨的阁楼,阁楼上方悬着块大匾:、
“天暖阁”。
“禁军虎卫,步军统领,虎牙将军谢遥,奉旨觐见。”门口的小太监斜眼瞟了瞟眼前面色苍白的男子,用尖细的嗓音大声喊道。喊完了,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说谢将军,您可是要好好补补身子啦。您看您这样子,我这儿打个喷嚏,您就被吹到您姥姥家去啦。这哪儿行啊。”
谢遥抬起黑肿的眼皮,微微牵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算是笑了笑。
“唉!”太监摇头叹了口气。
“宣”。
过了许久,阁楼中才传出一个低低的声音。
门开了,谢遥的头垂的更低了。正当他迈步进门的时候,仿佛被门槛绊了一下,便重重的摔在地上,许久没有起来。
天暖阁的大门,在他的身后轻轻合上。
周遭在这一瞬间昏暗了下来,空气中顿时阴冷异常。一道道幽绿色的光芒笼罩在整个阁楼之中,映衬出渗人的诡异。要不是口鼻之中还能闻到些若有若无的牡丹花香,还会以为这阁楼之中便是传说中的幽冥地府。
厅堂的正当中是一张龙榻。这龙榻从朱启帝雷旭在位的时期,便取代了龙椅,一直陈设于此。
此时此刻,嬴朝的皇帝,诛天帝雷羿,便坐在龙榻的正中央,端详着手中的一把绝世宝剑。宝剑的剑身之中,一团青绿色的流光回转。幽绿色的光芒顺着宝剑的剑锋流泻而出,映照在厅堂的每一个角落,黯然魂销。
龙榻的角落之中,蜷缩着一个白纱遮面的赤身少女。少女的身上只裹着一层单薄透明的纱衣。她的手足都被捆绑着,却尽现出她玲珑曼妙的曲线。纱衣下,少女削肩单薄,长颈如鹤。只有胸前却玉峰交叠,触目只觉滑润紧致,充满弹性。一双玉腿蜷缩着挡于身前,纤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