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与严敬一起出去送人,没等吴家马车走远,李家兄弟就扑了上来要抢银子。陆成退了几步,见二人疯狗似的还想抢,怒火陡然腾了起来,有多替李伯难过,就有多气这不孝的兄弟俩,遂毫不留情地一人给了一拳,当着围观村民的面举起手里的钱袋呵斥道:“再敢抢,我马上拿着银子走人!”
李家兄弟互视一眼,怕了。
他们老实了,陆成重重喘了几口气,冷声交待道:“我现在就去镇上买东西,到时候账本交给你们,你们觉得哪笔账不对了,尽管去几家铺子那里对质,严敬咱们走。”
一刻都不想与李家兄弟多待。
李家所在的庄子与留仙镇只隔了两里地,陆成赶着驴车与严敬一起忙活,因为冯姑娘去世刚办过一场丧事,该买什么陆成心里有数,老人与媳妇发丧有什么区别,问问寿材铺掌柜也就知道了,很快就把棺木等物都拉回了李家。十两银子剩了三两多,陆成给明日抬棺材的伙计领班一两,嘱咐他们稳稳地抬,给了吹喇叭的伙计一两,让他们可劲儿地吹,剩下扔给了李家兄弟。
接下来的事就不用他插手了,沉默地跪在灵棚,替师父守灵。
黄昏时,李家大姑娘李秀兰终于赶来了,跨进院子看到跪在那里的陆成,眼睛就移不开了。
李老大媳妇见闺女自己回来了,急着打听怎么回事,李秀兰盯着陆成,见陆成始终不往自己这边看,突然大声哭了起来,抹泪道:“娘啊,高胜前天从山坡上滚下来了,喝了两天药也没见醒,指不定哪天就死了,我咋这么命苦啊……”
她就是命苦,喜欢陆成陆成不喜欢她,突然就娶了姓冯的,她一气之下才嫁给了亲娘看好的高胜。三月初嫁的,结果三月底姓冯的就咽气了,早知如此,她多等几个月然后嫁给陆成当续弦也行啊。去年听说陆成又定亲了,她身为高家的媳妇,憋屈也没办法,谁想自己的丈夫马上就不行了!真要死,他为何不提前半年死,那她离了高家又成了李家闺女,依然有机会嫁给陆成,一个鳏夫一个寡妇,正合适。
偏偏丈夫非要在陆成娶妻前一天出事!
李秀兰恨死了老天爷,哭得那叫一个惨。
她声音那么大,陆成怎么可能听不见,可是听见了也与他没关系,他遇见凝香之前不会喜欢李秀兰,认识凝香后,更不可能去喜欢一个模样脾气身段都不如自己媳妇的女人。
在陆成心里,李秀兰只是见过几次的李伯孙女,半点旧情都没有。
李秀兰可不这么想,天黑了,村民们都走了,吹喇叭的也回家去了,趁爹娘叔叔婶子都睡着后,李秀兰一身白衣悄悄开了门,一步一步朝跪在灵棚的心上人走去,打算跟他诉诉苦,叙叙旧。
都说要想俏一身孝,今晚她看起来应该比平时更俊点吧?
可惜陆成并不想看见她“俏丽”的样子,听到动静看出是李秀兰出来了,陆成立即站了起来,大步朝李家大门走去,听到后面李秀兰竟然跑着要追他,陆成皱皱眉,也跑了,否则夜深人静李秀兰闹出点什么,陆成怕影响自己的名声。
男人腿长跑得快,等李秀兰追出门外,哪里还有陆成的影子?
气得跺了几下脚,李秀兰不甘心地守在大门后,等了会儿,没等到人,却开始害怕了,瞅瞅摆在院子当中的棺材,李秀兰再不敢单独留在外面,提心吊胆地回了屋。
陆成没再回来,他去了果园。
果园里一直都很静,没有心事的话,在这里很容易睡着,有了心事,便越寂静越不想睡。
陆成睡不着,他怀念自己的师父。
初七的晚上,有了点月光,陆成一个人在果园里慢慢绕,走过每棵他与师父精心照顾的果树,这才慢慢绕回棚子,在棚子里睡了一晚。
天一亮,陆成又回了李家,白天人多了,李秀兰没敢再往他跟前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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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快要下山了,东林村,凝香坐在灶膛前,望望大门口,心也跟西边的日头似的,一点点往下沉。陆成这个时候还没回来,是不是今晚也不回来了?
李伯出了事,陆成过去守着是应该的,凝香不怪他,只是,她忍不住想他。
刚成亲,他就出门了,晚上也不回来。
凝香不想那种事,她想陆成在身边的感觉。
“娘,我饿了!”阿南的声音突然从后院传了过来,没心没肺的,就知道吃。
“马上就熟了,阿南让姑姑们帮你洗手。”见周玉阿桃也跟在两个孩子后面,凝香笑着道。
阿南乖乖地去洗手。
周玉看看烧火做饭的表嫂,想想自己在这边住了两晚还什么都没有帮忙做过,有点不好意思,主动去放桌子摆碗筷。这种小事在农家很寻常,凝香以为周玉做惯了,没有假装客气,倒是准备过来帮忙的陆言看到大小姐表妹竟然在做家务,桃花眼里闪过惊讶。
“二弟去叫三弟吧。”凝香掀开锅盖,见粥已经黏糊了,同小叔子道,今晚在新房烧得火。
陆言嗯了声,转身朝老院喊三弟。
很快一家人就围到了饭桌前。
“阿南想不想爹爹?”周玉笑着逗侄子。
“不想。”阿南脆脆地道,说完继续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