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军车和警车悉数在百米开外的地方停下,直升机也在远处的草坪间缓缓降落。
紧接着,所有的引擎同时熄火,原本嘈杂的空间,瞬间回归宁静。
“他们为啥在那么远的地方停下?”
有人问了一句,但是没人给他解答。
就在这时,远处的路旁,一群身穿黑色警服或者军装的武装人员快速从车上下来,然后排成整整齐齐的队列,密密麻麻一片,声势浩大。
这一刻所有人心里的惊讶,或者说惊恐,都达到了极点。
“他们好像是冲这边来的,咱们这不会有谁犯事了吧?”
“来这么多人,这里会不会藏着国际恐怖分子?”
就在他们疑惑不已的时候,几个身着黑衣的人从直升机上走了下来,快步来到队伍前方,领头朝这边走来。
宾客们这才看清,他们身上的黑色衣服居然是丧礼服。他们各自手捧白花,神情肃然,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来。
“这些人居然是来参加葬礼的?”
宾客们这才明白,之所以把车停在那么远的地方,是因为害怕打扰到逝者的安息。
“我见过他们!”
见过他们?
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你们看!
”
说话的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大爷,只听他声音激动,双手颤抖着指向窗外。
“他们经常在电视上出现!”
而秦七汐依旧像具机器一样站在原地,木讷地对所有人点头致谢、弯腰鞠躬。
直到场馆里响起了低沉的音乐,一句句哀怨又冗长的悼词传来。
就像一首哭泣的歌,飞过山与河、湖与海,飞过丛林,飞过平原,飞过大漠……
所有人的脸上,多了几分悲痛。
秦七汐抬头看着遗像上的妈妈,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
尽管这几天哭了千次万次,但依旧无法让她从悲痛中解脱。
每当她闭上眼睛,看到的听到的,全是妈妈温柔的笑容和关切的声音。
在那一个个吹着寒风、飘着大雪的清晨,妈妈为她端上一碗热腾腾的荷包蛋,叮嘱她过马路要走人行道时,就是这样的笑容,这样的声音。
在小路上的那片泥泞里,妈妈将她抱起,把她背在背上,说“乖,不哭”时,就是这样的笑容,这样的声音。
在焰火结成光幕的夜空下,妈妈紧紧抱着她,对她说,此生不离不弃时,也是这样的笑容,这样的声音。
而当噩梦降临,妈妈病倒后,抚摸着她的脸安慰时,还是这样
的笑容,还是这样的声音。
可为什么?
说好的不离不弃,如今只剩她孤苦伶仃。
在妈妈离开后,仿佛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她缓缓低下头,丝毫不拒绝悲伤的侵袭。
而此时此刻,位于南城区的一座公墓,碑林森然。
一个偏僻的角落,有两块墓碑紧密相连,照片上有两位老人,脸上挂着和蔼慈祥的笑容。
两捧鲜花放在墓碑前,一瓶烈酒摆在中间,钱纸烧起的火焰,倒映在反光的碑面上。
那个男人坐在墓前潮湿的石板上,黑色大衣上满是破洞,蓬乱的头发沾上了一团一团凝结的沙土,脸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从太阳穴一直蜿蜒到脸颊。
他弓着背,将纸钱一张一张撕开,丢进火里,然后拿起酒瓶,将酒杯倒满。
“啪!”
把酒瓶放回地上,他抬起头,从碑面反射的火光中,看见了自己颓靡的脸。
“爸,妈,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就像凝结的冰泉,难以流尽。
“只是回来得有些晚,没见到你们最后一面。”
他缓缓垂下头,眉头皱在一起。
“我知道你们很挂念我,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我一
眼。”
“多小的一个愿望……”
他哽咽了一下,眼泪在眼眶里盘旋。
“是我没用!”
他死死捏着拳头,紧紧咬着牙,声音里满是愤懑和悔恨。
“从我出生那一刻起,你们就把我当成最大的骄傲,把我当成你们的全部,用尽一生,只为当我的铺路石!可是……”
“可是我却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满足你们!”
终于,眼眶再也拦不住眼泪,只能让它肆意奔涌、刷刷直流。
他又想起了那天在礼品店里,女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着喊着对他说的话。
她说他不配当一个儿子,她说爷爷奶奶在生命最后一刻,念叨的都是他的名字,她说爷爷奶奶的葬礼冷冷清清,送终的后人都只有她和妈妈。
而他们的儿子,从始至终,连面都没露。
“呼……”
他重重吐了一口气,长长的,很幽怨。
“但我别无选择。”
是啊,他别无选择。
他擦掉了脸上的泪,让情绪迅速平复下来。
“我记得爸爸你曾经说过,国者,家之穹顶,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