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楼,高级病房里。
秦七汐正拿着剪刀,漫无目的地修剪着一株绿萝上的叶子。
剪着剪着,绿萝早已体无完肤,而秦七汐同样泪水横流。
刚才医生在办公室里对她说的话,此刻正在她的脑海里徘徊。
“目前的治疗对你妈妈的病已经没有太大作用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佳,并且随时都在忍受癌变带来的剧痛,很可能在短期内……”
一字一句,犹如尖刀掏心。
望着远方的海面,这一刻她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
“小七……”
突然,苏瑄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七汐急忙转过身,来到病床前。
看着面色惨白的妈妈,她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她知道妈妈现在一定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可她偏偏无能为力。
“小七,还是没有你爸爸的消息吗?”
妈妈的话,让她浑身颤抖,无言以对,又无可奈何。
她看见妈妈抬头望着天花板,眼里泛起了一丝绝望。
终于,妈妈等啊等,等到了身体消瘦,等到了容颜衰老,等到了生命的尽头,却还是没能等到那个人。
她多想告诉妈妈:放弃吧,那个人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可她不敢!
她知道现在唯一支撑妈妈活下去的,就是对那个人抱有的一丝幻想,她终日忍受着病痛地
折磨,就是为了能与他再见上一面,哪怕只一面。
“妈妈你放心,我很快会找到他的!”
秦七汐不知怎么回答,只能编着谎言来安慰。
“我相信。”
苏瑄笑着点点头,“我有种感觉,好像他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无时无刻不注视着我们,今天这种感觉尤其强烈,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一定会来的,还怎么来?
秦七汐的眼泪突然开始滑落,妈妈的执念,还真是一种孤独的执念。
翘首以盼等着一个人,可殊不知他早已死去,殊不知已经永远等不到他了。
她紧紧抱着妈妈,痛苦地哭泣……
此时此刻,住院楼的电梯正在缓缓爬升。
秦泗坐在轮椅上,口罩和帽子将他的模样完全隐蔽起来,身后站着一个同样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老人。两个健壮的男人守在他们身旁,寸步不移,其中一个还背着长长的黑色箱子。
一个穿着阿迪衣裤和耐克鞋的年轻男人,靠在电梯角落,手里举着电话,语气激动。
“不想跟你说那么多!”
他对着电话那头吼道:“你劝我也没用,我今天必须带着我妈出国!”
“什么别担心?你知道我在漂亮国的朋友怎么说吗?西境联盟大部分国家都进入了战备状态,他们的目标除了华夏还能是谁?”
“不用说了,我已经到医院了,信号不好,挂了!”
年轻男人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回荡,轮椅上的秦泗只是闭上眼睛,默默聆听。
“叮咚!”
楼层抵达,电梯门打开,年轻男人急匆匆地挤过人群走了出去。
紧接着,秦泗在王屹的推动下也离开了电梯,缓缓行走在楼间的过道里。
“队长,苏瑄现在的病情目前到哪一阶段了?”
隔着口罩,秦泗开口问道。
“唉,不太乐观。”
王屹叹了口气回答,“医生说她现在处于极度危险期,如果病情继续恶化,或者受到一次大的刺激,就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秦泗没有说话,但心里十分慌乱。
这种感觉就像头顶悬上了一座大山,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生物部门那边的抗癌药研究进度,怎么样了?”
“有所突破。”
王屹说道,“那些专家用你提供的方法对材料进行了提纯,得到了一种白色晶体状物质,分析成分得知它对癌变有一定的抑制效果,但目前效果不佳,依旧无法成药。”
秦泗沉默了,看来只有他亲自去,才能造出真正有效果的抗癌药。
他必须尽快完成可控核聚变的实验,这样才能投身到抗癌药的研发里。
抬起头,他默默看着过道两侧的病房门,以及门上的门牌
号。
随着数字越来越大,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身体也越来越紧张。
终于,就要再见到她了吗?
这一刻时间仿佛变得很慢很慢,空气就像凝固成了一团胶体,从身旁走过的病人或者护士,每一步都显得十分迟缓,而他甚至能清楚听见轮椅前进、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砰咚!砰咚!砰咚——”
一阵阵剧烈的心跳,传入他的耳朵,轮椅缓缓在一间病房门前停下。
他仰起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屋内。
阳光下,微风里,那两个瘦小的身影紧紧相拥,女儿趴在母亲肩头,颤抖着,哭泣着。
母亲轻抚女儿的头发,嘴上挂着一抹笑容,那笑容,几分苦涩,几分忿怨,又几分凄婉哀美。
只一瞬间,秦泗将这20多年的思念和愧疚,悉数化为泪水,任凭它流淌。
他历经千难万险,从不慌张,唯独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