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凉,到了下半夜,就成了冻雨。
有流浪的无家可归的人蹭到了派出所,一般值班民警也懒得管,碰上心肠比较软的民警,还能混点热饭吃。
早上下楼的时候,花池边上已经落了一层白霜,寒意透骨。
雷明把一身警服穿的像是宣传照一样的板儿正,盛长风也不差,但是走在她身后,像极了跟班儿,外地的同事叫雷明是组长,他们之前共过事,雷明出差到丰海市,就是他们接待的。
对于这个年轻,但是一身本事的女警官,印象深刻。
然后把个热水壶给了他,用一口典型的南方沿海口音和他道:
“同志,去打壶热水,我们开了一晚上的车,快冻死了。”
盛长风立刻拎着水壶就下去了,回来的时候,还拎了好几份羊肉汤,给大家分。
梁培禾本来是要开个碰头会的,但是盛长风不在,就先放一放。
几个外地同事吃得狼吞虎咽的,其实他们沿途路过了不少饭店,但是想要赶上这边早上开晨会,就饿着肚子过来了。
“盛组长,不好意思,我们还以为雷警官是你的师父。”
盛长风笑笑,他是个社招警察,没有上过警察大学,上班以后因为面相比较生,从进了治安大队,就一直在出外勤,警服都穿的不多,所以看起来不那么像个警察。
梁培禾带着这些资料,去了省厅,省厅的氛围,要比市局的严肃得多,不过在楼道里碰到的几个年轻的警察,才三十出头,都已经是处级领导了。
郭胜利擦了擦跑上来出的一头汗,摁了电梯:
“咱俩要是刚毕业的时候就分到了省里头,现在估摸着也是个厅副了。”
梁培禾没搭腔,郭胜利自说自话:
“也是,你从来就不是个官儿迷,不过也是,大家级别差的多,但是工资不差多少,这些省级的公务员,挣得还没有咱们市里的多,咱们市里的,还没有人家城乡结合部的高。”
梁培禾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这些资料,对于郭胜利的话,他从来都不大当回事儿,开了电梯门,就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他手里的材料,非常的重要。
现在单位开会的桌子,最大的领导一个人在中间,其他人在两边散开,方便拍照和写新闻稿,这种内部商量的会议,两边坐人,领导在其中一边的中间,这样降低了压迫感,方便下面的人提意见。
这一届的主管案子方面的领导,副厅长大名张时雨,看着是个和善人,白胖白胖的,个头也不是特别高,不爱说话,也很少和下属说重话,但是他办起事情来雷厉风行,现在级别高了年纪大了,坐在办公室,盯着大屏幕监控指挥,但是搁年轻那会儿,扛起来重狙,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埋伏,一枪能把歹徒在几百米之外击毙,而歹徒怀中抱着,刀刃抵着喉咙的人质,毫发无伤。
走上领导岗位以后,他是扫黑除恶办的主任,有人把他家的房子大半夜的用推土机推了一半,砖头水泥板哗啦啦往床上砸,他也没犯怵的,第二天从外地联系了个包工头过来给他修房子,他就在对面支了个帐篷,老婆孩子还是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有人开着车想撞死他,被他骑着摩托车,拎着手铐追了三条街,硬给拷了回来。
他打掉了好几个黑恶势力团伙,尤其是在高炮平台盛行的时候,迎难而上,捣毁了好几个高利贷的窝点,一点都不顾及所谓的人情,当地行情,不管什么人问起来,他都是一句话:我只照章办事,法律就是这么写得。
他对付的人,那可都是敢杀人越货的主儿,但是听到了张时雨的名字,都会害怕,甚至是躲到了外地去。
由张时雨牵头,其实就已经能看出来省里对这个案子的态度。
这让梁培禾和郭胜利都觉的振奋。
梁培禾把一份份资料都摆了出来:
“年初,二月十三,接到群众报案,这家疗养机构,收了八十万,但是老人迟迟住不进去。”
“二月二十五,再次接到群众报案,养老院承诺的年底可以住的园区,现在还是一片荒地。”
“三月十五,首次接到网络宣传坑骗近百万的信息,有人缴纳百万,但是实地认证却得到回应网上宣传的和门店不是一家。”
……
梁培禾还指出:
“丰源里房地产有限责任公司,在经营许可范围内,标注了上百个经营的范围,在房子封顶以前,就拿走了银行的托管资金,投资了多个项目,有新能源造车,有影视,有养老项目,还有医美项目……我们必须对这些进行彻查!”
这波及的范围实在是太广,已经不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而是一杆子打翻了半个江面的人。
张时雨神情严肃,一直没有表态,有人发言:
“这么查会让市场没有信心,而且我们得到的数据肯定是这个房地产开发商会资不抵债,要是真的破产了,购房合同成了无效的,所有人都不还房贷了,银行的坏账怎么办?”
郭胜利本来每次来厅里开会,都想要给领导留个好印象,从来不会像梁培禾那么公开叫板,但是这次梁培禾还没有发言,他就先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