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开车技术比之前强多了。”
梁培禾坐在副驾,看着周六一把随身带的一瓶矿泉水打开,放在了前面,稳稳当当的,再没有出现之前把人脑袋磕窗户上的惨剧。
周六一笑道:
“那当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梁培禾不由感叹,年轻人疯长的青春可真美好,不像他,现在的反诈骗又开始技术迭代,产品向的反追踪技术,他都得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消化。
而年轻人,学习的速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新警集训营快要开始了,你想要在哪个方向上?”
社招的警察,有些可以直接上班,有些短期训练后上班,还有些会送到警校去再规培两年。
周六一这么拼命,当然是为了快点上班:
“我想进重案组。”
听到这样的话,梁培禾沉默了
其实并不是梁培禾选择了周六一,而是周六一选择了梁培禾。
夜色如水,车马如龙,人流如织。
周六一开着车,驶过一个又一个路口,三江市的红绿灯特别多,平均三百米就会有一个。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周六一缓缓道:
“我是普通人家里的孩子,我爷爷只是挺电视广播,说下一个世纪是计算机的未来,就让我爸报了计算机专业,真砸锅卖铁供了一个大学生。
到了我这代,没想到居然还过了好几年的饭都吃不起的日子。
我知道,你们都认为,我这样的家庭背景,就应该顺着时代的大浪,找个来钱最快的行业,早早年入百万,为我家里扬眉吐气。
可是,这样做就是对的吗?
年年清明,我都只能对着一张黑白照片喊爸爸,我人生的这一块,永远都是欠缺的。
钱赚多少才是够?
我的人生,只能用一沓钞票来证明吗?
这个年代,经济已经在放缓增长,摩尔定律逐渐失效,暴富神话越来越少。
我想要的,只是一个真相。
我迷茫过,但是当我读书越来越多,越来越了解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才越发发现这个国家的强大。
如果我真的想要做成什么事情,应该加入。
我举个栗子,从前深港城为了发展,曾经和一个商人签订了一条隧道的合作合同,商人出资,政府出道路土地,商人要年年收钱,费用要十块,往返二十。
但是国家认为这个费用太高了,在当地经济发展起来以后,政府花了三十个亿,又打了一条隧道,让人们可以免费使用,用来利国利民,让每一个普通人都能享受到经济腾飞的好处。
我找一份好工作又如何?
我能召集那么多的专家学者,召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去打一条隧道吗?”
有些资源和技术,只有在国家的层面,才能够合理合法合规的应用,能在这个年纪就早早的看懂了这一点,而不是自己单打独斗,在社会上大海捞针半生,很不容易。
面对一个如此通透深邃的年轻人,梁培禾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了。
周六一唯一的缺点,也是他的最大优点,就在于锋芒过盛,做事情太不瞻前顾后了,只求立竿见影的结果。
然而,以梁培禾在办案一线的经验,他知道周六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父亲早亡,母亲一力支撑家庭,物质的极度匮乏,要让他在每一个付出上都必须看到回报。
就像,卖了一碗方便面,客人就必须付一碗面的钱。
天经地义。
他刚刚从学校来到社会,学习本身就是一个努力就会有回报的过程。
所以,从这点上来看,他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梁培禾只能劝,却不能为他做决定:
“我们这行,也像是开车,不光得速度提上来,有冲劲儿,能跑,能扛,还得能刹得住车,遵守交通规则。”
廖老头儿那事儿,可以说是瑕不掩瑜,警方在侦破重大案件的时候,也会使用一些刑讯手段。
周六一没有回应,而是踩着油门过了红绿灯,把灯火阑珊,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他的意思很明确。
他没有背景,没有关系,所能做的就是努力的崭露头角,让别人看到他……只要是在和人打交道,只要是不断地和具体的案件打交道,就难免会有出格的行为。
这真是一个悖论。
送梁培禾回去以后,梁培禾还问周六一:
“要不要喝一杯。”
周六一笑笑,拒绝了,认为喝酒耽误事儿:
“我还想回去值班。”
梁培禾皱了皱眉头,好像从上班到现在,周六一一头扎进单位以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而周六一只是解释道:
“这几天我们抓盗窃,排查前科犯,能找到不少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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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所里,张思睿已经处警一趟回来了,眉飞色舞的,特别兴奋。
李华正在招呼大家吃宵夜,张思睿兴冲冲地过来,有些失望的看着手里的饼子。
这肉夹馍,拿在彭志远那个大块头的手里,就是个旺仔小馒头,配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