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办公室以后,明显感觉到,所长那张黑脸上终于挂上了赞许的笑容,语气上也不吝啬:
“干得不错!”
所长问周六一:
“你为什么要当警察?”
没提检查,周六一松了口气,但是坐在所长的对面,被一个老警察逼视着,所有的秘密都像是无所遁形。
毕竟,在派出所这种地方,简单的小偷小摸,玩儿点花招,资深民警都能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
看谁都像嫌疑人,衣服上的线头都像是案件线索,提问都像是审讯。
这个问题,对于周六一而言,更不好回答。
如果照实回答了,以所长的年纪和阅历,会不会认为他另有所求?
基层单位的一把手领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又会把他这个和江洋大盗有着杀父之仇的小警察,安排在什么样的岗位上?
周六一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是特殊的家庭环境,已经把他打磨出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人所有的一些特质。
比如察言观色,比如小心试探,比如圆滑有余……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选择了一部分实话:
“我大三那会儿实习,公司在参观工厂的时候要求大家都把手机关机统一收起来,防止拍摄泄密,参观完了才能发还。
就在我手机关机的时候,有个诈骗电话打给我妈,说我被绑架了,要八万块钱赎人,那时候viop语音网关这些技术还没那么流行,我妈听到电话里是我的哭声,担心我的安危,以为我真的被人绑架了,晚十分钟交赎金,就剁一根手指头。
我妈立刻就交了八万块,但是在钱汇出去以后,她又打我的电话,居然还是关机状态,打不通。
我妈立刻找人,开车去了我所在的工厂,见到我以后,我妈又惊又气,大喜大悲之下,一下子背过气去,晕倒了,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
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一般有其父必有其子,周六一这么聪明,他妈肯定也不差。
所长不由问道:
“不是吧,你智商这么高,你妈还是做生意的,每天见那么多人,居然也能被骗子给收拾了?”
周六一一拍桌子,有些气愤道:
“骗子实在是太狡诈了,他吃准了我在厂里手机关机我妈根本就联系不上我,还模仿我的声音,我妈根本就毫无选择。等到我下班的时候,才接到了我妈打给我的电话。
你说这些骗子多可恶,居然利用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感情。
这谁受得了?
对方不知道从哪儿窃取到了我所有的身份信息,在电话里哭得比杀猪还惨,我妈当然是受不了,就会被骗了。”
所长有些黯然:
“现在的信息渗透,已经快渗透成了筛子,前年夏天,还抓了一个计生办的,这小子把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的数据卖给了外国人,这种程度的信息泄露可是大事儿,这案子都没有经过咱们分局,是国安的人直接去把人给抓了。”
周六一瞠目结舌,国安?国家安全局?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所长示意他继续说说家里的情况,继续说道:
“她在电子城外开了个小饭店,卖煮方便面的,就是那种大包装的方便面,加点杂碎肉丸什么的,再撒一把葱花香菜,挣钱很不容易,每天早上四点就要起床,晚上电子城九点半关门,她十点才走。
从我出生四个月开始,就从来没有关过一天,到现在都卖了十九年了,但是因为那么个骗子,居然关门半个月,我妈很难受,甘娟自己的职业生涯不太完美。
我自己就是计算机专业的,想要当个警察,我希望可以保护像我妈那样的人。”
怪不得这小子那么拼命,原来是因为家里有人被骗了,一般被犯罪分子坑过的,都格外的嫉恶如仇。
那他之前的那股莽撞劲儿,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所长整个人松懈下来,一开始,他出于职业本能,觉得周六一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年轻单纯阳光。
他似乎比这些年纪大,见惯了社会阴暗面的老警察们,更深谙人性。
这个发现,让他觉得很不安。
他有着与生俱来的机敏和对犯罪的观察力,这是梁培禾最喜欢启用的特情。
从第一天,他就很排斥把周六一扔到案子复杂又危险的地方,却又希望可以培育出派出所的中坚力量。
保护和培养,居然是矛盾的。
不过现在,他明白了周六一的行为逻辑,单亲家庭,有那么一个好强的母亲,肯定是在学业和工作中,也是事事争先。
这孩子,一定吃了很多苦,日子过得不容易。
所长深以为然道:
“现在的电诈案越来越多,高科技都用到了邪门歪道上,普通人没有像银行还有一些金融机构那样的风控系统,自然是防不胜防,让你妈下载一个国家反诈app,还有金钟罩,可以防范大部分的诈骗。”
周六一笑道:
“我当场就给我妈装好了。”
所长看着周六一,眼睛里多了慈祥,多好的孩子!
“我打电话给你催了催,下个星期,新警服和设备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