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元卿穿着常服,坐在春雪面前,问她:“识字吗?”
春雪愣了愣,摇头,随即又点头。
“这是何意?”
同她已经相处多日的宫婵走出来,替她说:“她识得字,但不多。”
春雪连忙点头。
元卿拿出纸笔,又给她搬来桌子,蹲在她面前温声道:“待会我问什么,你便写什么,不会写的,尽量比划得清楚些,遇到是或否的问题时,点头摇头就行。”
春雪点头表示听懂了。
“你自小就在望云楼?”
春雪摇头,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丰”字。
这个答案在元卿的意料之内,“你是沂丰县人?”
春雪点头。
“几岁去的望云楼?”
春雪想了想,摊开两只手,但随即又缩回三根手指,只余下了七根。
才七岁就进望云楼了?
“七岁想必记忆已经很深了,那你好好想想,在进望云楼之前,你还待过哪里?”
见春雪犹疑不决的样子,她说:“想不到怎么表达的,画下来也可以。”
春雪便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方框,又把里面涂黑。
“在一个很黑的地方?”
春雪点头,手指轻轻勾在一起。
她不知道大人问她这些做什么,可她心里还是有点慌。
她虽然出自望云楼,可她什么事也不知道啊,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奴婢而已。
别是大人嫌弃了她,要将她赶出去吧?
元卿继续问:“和你在一起的有其他人吗?男的指我,女的指你自己,男女都有就点头。”
春雪指了指自己,然后张开嘴,指向自己的喉咙,又摆摆手。
“你是说,被关在那个地方的时候,你还可以说话?”
春雪神情突然变得很激动。
她张嘴不住地“啊啊”着,但就是苦于说不出话,脸上都急出了汗。
元卿叫她张大嘴巴,“是用药还是被打的?”
春雪伸出手掌,横着向自己的喉咙劈去。
随后她仰起脖子,指着上面一道并不明显的伤痕。
元卿看向宫婵。
宫婵道:“她这伤我看过了,确实是高手所为,下手力道又准又狠。”
“还能恢复吗?”
宫婵看了春雪一眼,摇头说:“隔的时日太久,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就算用药,恐怕也难以恢复原本的声音。”
元卿瞧见春雪激动的眼神,便问宫婵:“那就是说,还能说话?”
“可以。”
听到答案,春雪陡然跌坐地上,咬着嘴唇,拼命不让自己哭出来。
元卿提着她的胳膊,将她搀起。
“接下来的问题,你好好回答,我尽量想办法给你治伤。”
春雪忙擦掉眼泪。
“你可还记得原本的姓名,如果有机会,我可以送你回去。”
春雪趴在纸上,写下一个“柳”字。
这个字与先前不同,她写得极为顺畅,甚至连笔锋都带着些书法大家的神韵。
元卿立刻转过目光,“你原是姓柳?”
春雪摇头,将黑方框和“柳”字合在一起,笔杆点了点方框,又在“柳”字上面画了一个两边翘起的房檐。
她表达得已经很明白了。
现在这个名字,只是进入望云楼之后取的。
“柳春雪?”
春雪拼命地点着头。
元卿看着她面前的字,“你说你只会写一些简单的字,这个‘柳’字一点也不简单,且与你的风格不符,是谁教你写的?”
春雪眼眸微微睁大。
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但她很快趴在纸上,又写下一个“柳”字。
这回元卿倒是看不懂了。
她为何又写下同样一个字,是要表达什么?
宫婵抱着剑走到桌前,盯着那两个字说:“教她写字的人,也姓柳。”
春雪顿时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宫婵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宫婵性子冷,但也受不住这样炙热纯粹的眼神,很快便冷着脸走开。
春雪呐呐低下头。
“女的?”元卿直接搬着凳子,坐到春雪面前,“她和你是一样的身份吗?”
春雪指着自己,摇了摇头。
元卿凑近,去看她画下的东西。
起初两个“柳”合在一块,后来其中一个“柳”被圈在方框中,另一个“柳”在方框外,这时两个人都还是挨着的,表示她们此时还有联系。
再然后,望云楼外来了一人,将方框里的“柳”带走了,剩下的“柳”只能留在楼内。
春雪停了笔,无措地盯着自己的手。
很明显,被带走的那个就是另一个柳姑娘,而留下的那个就是春雪自己。
她也不知道另一人被带去了哪里。
“你信她说的吗?”宫婵问道。
元卿回头望着春雪离去的身影,“各有一半吧,再者她说的这些只要去望云楼里查,也能查出来,这些她没必要骗我们。”
她手中还拿着春雪的那些字画。
“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