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说起她,我也没有太深的记忆了,那时我大约只有五六岁吧,整日被关在柜子里,任何人都见不到,困了就待在柜子里睡觉,饿了就悄悄拿桌上的水果糕点吃。
她从来不强迫我去做什么,但只一件,就是不准我私自跑出那个屋子,她威胁我说,一旦被人发现,就要被乱棍打死。”
当时他不懂,但也记着这些话,始终没有违背她的意思。
再之后的,他就记不大清了。
“要是对她的相貌和年岁,我却没什么太大的印象。”暗三沉浸在记忆中,“只记得她的怀抱很温暖,但是鼻端总有一股很浓烈的香味,那香味刺激得我想打喷嚏,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捂住我的鼻子。”
他只记得这些。
元卿一一记下。
虽然看着不多,但其中也有很关键的信息。
回去后,元卿又把和暗三的谈话仔细想了几遍。
她之前在收了暗三之后,就已经从他嘴里听过关于他想找的那个女人的线索。
最初她也有些茫然。
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这件事一直都是老三心里的一个挂念,他不像老六卫临那样,直接找证据就行,也不像小九小小那样,有明确的任务目标。
元卿铺开纸张,将老三的线索,和前些日子在西市突然迸发的灵感结合起来。
现在对于那个女人,有这样几点特征可以抓住。
身上随时抹着香粉,可能跟某种职业有关。
这是她在春雪身上突然想到的。
春雪在初次靠近她的时候,身上就带有一股很浓烈的香气。
后来她又看了她的手心。
若是身价极高的姑娘,那她们的皮肉必定是很细腻的,伤着一点都是莫大的损失。
就算是以弹奏乐器为生的乐姬,手上也必然会有非常独特的厚茧。
春雪哪种都不算,她就是花楼里一个简简单单打杂的奴仆,连挂牌的资格都没有。
同时又因为她常年待在花楼里,即便不用挂牌伺候,那身香味却是伴随着她一日日浸润在身上,就是天天洗澡也难以祛除。
这是发现的要点之一。
当然,寻常女子也有可能涂脂抹粉。
只是她现在更倾向于前者。
其二,暗三说过,他逃出去之前,除了日日养着他的那个女人,就没再见过其他人,甚至他日常的生活都是躲在黑暗中的。
这也就说明,那个女人并不想别人知道他的存在。
这样一来,可供选择的可能就多了。
这一点还没法下定论。
其三,他说见到那个女人的最后一面,是在一个夜晚,那夜屋里屋外都是吵闹哭喊声。
他形容得有些杂乱,只一个劲地表示那天很吵,似乎什么声音都有,乱糟糟地往他的耳朵里钻。
那个女人就呆呆地坐在桌前,并没有回头看他。
他记得当时想让她抱一抱自己,可她却冷着脸,叫他滚回去。
他当时难过了好久,随后躲到柜子里生闷气,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再醒来,就见不到她了。
元卿在纸上写下“吵闹”二字。
吵闹声代表的意思有很多,喜事、丧事、生乱等等……
任何一种大场面都有可能出现这种吵闹的景象。
这个范围也因此而变得更大。
她收起纸笔,打算再等等看,这事急不来。
……
一日早朝后,温承钰突然叫元卿留下。
元卿就隔着一张帘子,看他坐在那里处理政务。
温承钰在里面问:“会下棋吗?”
元卿愣了一下,答道:“会一点。”
“过来,”温承钰的声音听着似乎很疲惫,“陪我下一盘。”
元卿听出他此时状态不太好,所以不想打扰他休息。
这不仅仅因为他是元家人,更重要的是,他是系整个大元江山社稷于一身的帝王,他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任何闪失。
“还是等——”
“过来。”温承钰重复道。
简单两个字,便让元卿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独属于帝王的威压。
即便没有面对面,但还是能被这种威压狠狠震撼到。
元卿进入殿内,就见温承钰已经自行摆好了棋盘。
元卿无声叹气。
看来自己这遭是避不过去了。
虽然自己也曾学过围棋,可那也是跟长辈们学着玩的,兴趣使然,跟这种完全不同。
温承钰眼神落在棋盘上,“黑子还是白子?”
元卿坐下后把袍摆整理好,随口说:“白子吧。”
温承钰把白子推到她面前,“你先行。”
听着温和,但依旧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元卿沉默着捏起一枚棋子,往盘上落。
她选了靠近自己手边的棋盘角落,这是最常见的开局。
她的棋路中规中矩,很快便落了下风。
第一局温承钰轻松胜出。
温承钰收拾棋子,不让她离开,“你没有尽力,再来。”
元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