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定在两日后,地点温承暄没提,只说到时会专门派人,到陆府来接。
到了日子,来接他们的管事就把车停在陆府门外。
管事是个中年人,看着待人也是和蔼真诚。
元卿往手镯里放了两套衣服,紧跟着陆昭上车。
除了刚见面时说了话,这前往宴堂的一路上,管事都未再多讲半句,将自己的本分职责进行到底。
陆昭坐在马车的正面,元卿坐在他的左侧。
她无聊地摆弄着自己腰上的配饰。
车越走越慢,走到半路时,元卿隐约听见车外的喧闹声。
她撩开帘子去看,见周围全是不熟悉的景象。
陆昭也被这声音吵醒,他顺着元卿的视线看去,脸上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表情。
元卿动了动眉毛,扭过身子望向外面。
陆昭问道:“这是何处?”
管事恭敬答:“回大人的话,这里是西市的望云街。”
当初木小小治病管辖的地方虽然也属于西市,可西市太大了,此时提起望云街,她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陆昭收回眼神,同她解释道:“西市原本就是鱼龙混杂之地,这里与东市不同。尤其是望云街这一块,路边经营的都是些小生意,但因为价格低廉,极受老百姓的喜爱。”
这个她倒是知道。
西坊归于西市,之前木小小之所以选在西坊行医,也是为了更加接近真实的患病情况。
这里相当于元京城的贫民窟,也是京城有名的难民营。
住在这里的百姓多半都是外地来的,好多没有户籍,便只能龟缩在这里谋生。
此地人员流动实在巨大,情形复杂,官府一时也没办法插手这里,便只能将就着由他们去了。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这西市中的一部分,正处在沂丰县境内。
元卿伸手将车帘全部撩起。
街市虽杂,却不乱,每个人都在各自的规矩中忙忙碌碌地奔波着。
元卿瞬间了然,“难道这里……”
官府没法管制,人们却可以安然有序地生活,这肯定不是偶然,后面一定有人代替官府,掌控着这个地方。
她忽然明白了陆昭带她来的用意。
沂丰县的县官不是说换就能换的,不仅要满足之前的那些条件,单就是这里的情况,也不能不考虑。
否则,结果可能会比现在更糟糕,甚至还会将这里原有的平衡打破,最终受苦的依旧是生活在这里的百姓。
元卿叹了口气。
这桩事确实不好办。
看来,事情还得往后拖一拖。
马车在一处歌舞楼前停下来。
元卿下了车,向四周张望。
抬头那一刻,猛然惊觉,她对这里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听到过,或是见到过,但就在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记忆涌入她脑海。
这样庞大的信息量,除了自己主动吸收的之外,剩下多半都与原书中收集起来的资料有关。
想到这里,她脑海中散乱的信息迅速整合,所有线索自动连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链条。
她抬头看着花楼木匾上的几个字,心神顿时一通。
原来是这里!
刚进大堂,元卿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并非因为这里有多么奢华,而是……
这里的装扮布局,竟跟北城的极乐楼一模一样,虽然规模比不上,但也足够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任谁也不会想到,在小小的沂丰县城之内,竟然还藏着这么大的一块“风水宝地”。
陆昭走在她前面,朝迎上来的女人点了点头,“应邀而来,请姑娘带路。”
女子便明白过来,怕是楼上那位请来的贵客呢。
想到这里,她忙收起了笑容,规规矩矩地把人往楼上带。
陆昭也客气地回了一句:“多谢。”
温承暄亲自等在门口,一见到人来,三两步走上去,热情地道:“你们可算是来了!”
说着他便要去拉扯陆昭身后的人。
元卿不住地往后面缩。
陆昭替她挡开,笑道:“小跟班不善言谈,王爷勿怪。”
元卿:“……”
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点的。
还不善言辞,说出去谁信呢,前不久她还当街怼了别人一通,那可不像是不善言辞的主啊,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闻言,温承暄笑得更加畅快,“你这小兄弟倒是有趣。”
说完他大手一挥,“来人,设座。”
想起前几日的密谈,他压下了眼角的狠戾,再抬眼时,满目都是不计前嫌的大度。
温承暄眉眼带笑,“早知宫大人要来,本王该早些安排好位置,不介意的话,便坐到本王身边吧。”
元卿知道不好拒绝,便恭顺地将眉眼敛下,“谢王爷。”
温承暄向来不掩饰自己争权夺位的野心,对于酒色,他也从没想着遮掩。
他左手边环绕着一个美人,欢声笑语连连不断。
原本他右边也该有一个美人的,可因为元卿的到来,挤掉了她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