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把袍角卷起,跟在罗大娘后边帮她提篮子,“这不是上边给派了点清闲的任务,也就当休假了,手边没什么大事,就想着来看看您。”
路边走过一群人。
罗大娘没回头看,只听见声音就满脸厌恶,提醒道:“我们快些到里面去。”
还没等元卿开口询问,路边那伙带头的人说话了:“罗嫂子,您这是要到哪里去啊,带上我呗。”
后边几个跟着的人皆是不怀好意地笑着。
元卿正要上去时,罗大娘却拉住了她的手,低声说:“我知道你不怕,可是这时也不能跟他们正面起冲突,不用理他们。”
她知道小兄弟是当官的,可是这帮人的来历似乎也很大,她并不想让别人因她而惹上麻烦。
元卿疑惑地问:“他们这群人到底是谁,难道比之前的那些官差都难搞?”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起过。”罗大娘微微摇头,“他能当上我们的村长,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身后的人,听说那个人的来头很大,几乎没人惹得起,若非如此,我早就将他赶出徐家村了。”
他竟然就是徐家村新任的村长,也就是在怪病爆发之际,扔下全村人独自逃命的那个怂包?
元卿眼珠一转。
这可有意思了。
“惹不起?”元卿眼里浮起淡淡的笑意,“他背后那人权势再大,能大得过当今陛下么?”
罗大娘愣住了。
倒也不是这样做比较的,谁大也大不过皇帝去啊。
元卿这会儿也没理会那个流里流气的村长,自己推着罗大娘往地里去。
没想到身后那人却没想着放过她们,“哟,罗嫂子身边又换人了,这回怎么是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看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哎哟!”
元卿实在忍不住,弯腰捡起一块趁手的石头就丢了过去,正砸在那人的嘴上。
她又捡起一块石头,掂在手里,往上走了几步,“接着说啊,怎么不说了?”
旁边的小弟看不下去了,一伸手就指过来,骂骂咧咧地说:“你这个小白脸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知道这是谁吗?”
元卿耸了耸肩,“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
那群人见他停下,以为他是害怕了,胆子便也大起来,“说出来吓死你,我们老大上头有人,你知道那是谁吗,那是在大理寺做大官的,就连京里什么王爷啊,侯爷啊都得对他老人家礼让三分,你一个小白脸算什么,竟敢惹我们老大,就不怕我们老大告诉他老人家吗?!”
他越说底气越足。
听到“大理寺”三个字,元卿蓦然顿了一下。
原来关联是在这儿啊。
她就说一个地痞流氓怎么就能越过沂丰县知县,直接当了这徐家村的村长呢。
沂丰县知县怕的那个人,正是如今在大理寺中任职的某位官员,看样子好像官位还不小呢。
不过既然让她碰见了,那这事就不可能这么结束。
当靠山是么?
那她就连同靠山一起拔掉,正好她也有整顿沂丰县县衙的打算。
要让罗大娘在村长之位上坐得安稳,那换一个明事理的顶头上司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元卿收起石头,藏在背后,换上一张公式化的笑脸问道:“那还真是在下有眼无珠了,不知阁下名字叫什么,也好让在下改日去府上赔礼道歉。”
罗大娘轻轻在后面扯了一下。
元卿微微侧头,说了句:“放心。”
罗大娘便不再干预,只静静站着。
说到赔礼道歉,那群人像是真的信了,随即昂首挺胸地往前走了两步,骄傲地说:“这位便是徐家村的村长,王富贵王大人!”
元卿听到这里,差点没笑出声。
王村长就算了,他怎么还敢在后面加上“大人”两个字?
她立马收紧腮帮子,态度要多谦恭就有多谦恭,“啊,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王大人!”
她刻意隐去中间的“村长”二字,直接称呼其为王大人。
这样的奉承直击王富贵的心坎里,他这时嘴上的疼痛也忘了,心里愈加得意,遂拍了拍身边的小弟说:“看看人家,人家这才叫敢说真话,哪像你们似的,来来回回就只有那么几句话,我都听腻了!”
一时得意忘形,嘴巴张得有点大,王富贵立马捂着嘴又“哎哟”一声。
“王大人您怎么了?”元卿面上显出焦急,“刚才是我不好,一不小心误伤了您,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样吧,我带您去看病,再请您吃一顿饭,车钱和饭钱都由我出,就当是给王大人您压压惊。”
随即她一拍手,“瞧我这脑袋,我对沂丰县不太熟悉,这哪里的东西好吃我也不知道,真是失策啊。”
本来一声声“王大人”就叫得王富贵心里舒坦,后面一口一个“您”更是将他捧到了天上去,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
他立马反握住小兄弟的手,忙道:“哪里的东西好吃我知道啊,我带你去。”
元卿不着痕迹把手抽开,“好啊好啊,那就有劳王大哥带路了。”
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独留下一群跟随的小弟站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