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承暄回头看着四哥,不禁委屈道:“四哥,怎么连你也这么想?”
温承华从外面回来,连袍子都没来得及换,他走进殿内,将外袍脱了,身着一身白衫,走到贵太妃面前,抬了手扶着。
贵太妃被他扶到里面歇着了,片刻后温承华出来。
殿内没有其他人,温承华也就将意思挑明了。
“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局,只针对你的局。”他白色的衣服在昏暗的殿内显不出光彩,衬得暗淡,“六弟,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最初他是不在乎的,可是传言愈传愈离谱,他终于在某一天夜晚彻底坐不住了,嚷嚷着要见宫彬。
本来没人愿意大晚上地替他传话,只是他一张嘴生得厉害,连唬带威胁地让人去了。
元卿收到刑部递来的消息时刚刚睡下,被人搅了清梦,自然没好脸。
传话的差役心里打鼓。
他为什么要今天当值啊,好端端的大晚上睡个好觉都要被打扰,换做是谁都会发飙了吧。
元卿虽然脸臭了些,可也没有开口骂人,只是皱了皱眉说:“你回去告诉他,别把自己当个老爷似的吃饭睡觉都要人伺候,有天大的事也得憋着,明天再讲。”
差役怕误了大事,以极快的速度回话说:“可是,那季康说您要是不去见他的话,他以后都不会再开口了。”
“不说就不说,”元卿头顶在门板上,“让他自己琢磨去!”
差役又跑着回刑部大牢,去给季康传话。
季康得到回话,不禁咬了咬牙。
这小子怎么油盐不进,他难道就不怕十九年前的事随着他沉入海底吗?!
季康见不着人,显得一日比一日急躁。
自从上次被审问后,季康就一直拖着不说实话,元卿也没拿闲工夫跟他耗下去,直接将人交给了善于审讯的差役,她只在外面记录审讯过程。
季康被折磨得剩了一丝生气,他突然提出说要见宫彬。
有人递了话,元卿只能入牢去见他。
他比入牢那会儿都要狼狈。
容国公虽然苛待他,可除了身体上的折磨之外,并没有打算要他的命,差役在这里见惯了生死,他们可不会顾着犯人的死活,他们只要口供和证据。
季康吊着口气,在刑架上看见了站在对面的人。
他吞咽着血沫,清了清口中的味道说:“你走近些,我声音低,你听不清。”
元卿没有动,只说:“就这样说,我听力很好,能听得见。”
“你让他们都出去,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他撑着头,不让自己的傲骨掉在地上,不想被面前的这人看不起,“你知道的,就算他们把我打死,我也绝对不会透露出半点真相。”
他说的坚定,像是在做最后的拼搏。
元卿没有让差役都散去,只让他们都退到牢房外,站在看得见,但听不见的地方候命。
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的忍让了,若季康还要接着要求,那今日的审问也没必要再继续下去。
季康忽然看了看,反问了一句说:“你知道我听命于谁吗?”
元卿没做理会,只低头记着案录。
他有说了一句:“那你总该听说过‘暗庄’吧。”
元卿立即停了笔,抬头看向乌发蓬乱的季康。
季康却越过他看向窗外,平静地说:“我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父母是谁,我只记得自己从会说话起就是和一帮孩子们待在一块,每日除了打架就是学习东西,他们也从不让我们见识到庄子之外的景象。有一日忽然有人想着要跑出去看一看,可是没到门口,他就被一箭射死了,然后就没人再提过要出去的事。”
他把视线转回来,让这人跟着他也看向窗外,“跟那时候真像,也是这样黑洞洞的,只有一个方方的窗格子,窗口开得高,我们那时还小,够不着,就搭着人梯往上爬,结果最上面的那个小孩又被射死了。”
元卿静静地听着,却没有再动笔。
“你以为‘暗庄’是什么,是训练死士的地方?”季康笑了笑,“不,那是培养人才的地方,培养专属于他们的人才。”
元卿抬起头来,终于问了一句;“你到底想说什么?”
“还没听出来吗?”季康平静的神色下掩着疯狂,“我在给你奖励啊!”
他压根就没想着好好招供。
元卿收起纸笔,撩起袍子就要走。
季康却在身后吼道:“你以为抓了我一个人就是大功了吗?你太天真了,在‘暗庄’里,像我这样的不说一万,可也有好几千,杀了我连拔根毛都算不上,你们这样大费苦心,对他们来讲却是无关痛痒。”
元卿忽然转身,抓住他话中的漏洞说:“你说的是‘他们’?”
季康脸色一僵,隐隐有点癫狂的神情也在刹那间褪去。
他转而抬起脸,“想套我的话?”
“一个人越怕别人知道什么,就越会强调什么。”元卿笑道,“更何况,我们针对的也不是你背后的主子啊。”
“你什么意思?”季康冷声道。
“没听明白吗?”元卿看着他,“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对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