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元卿为拜访方府的事犹疑的时候,木小小从管家那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邀请信。
信中让她明日前往聚英台见面,说有要事相告。
字迹娟秀灵巧,明显是出自一位姑娘之手。
只是这人为何偏偏找上了她?
“她来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木小小摇头,“听管家说,来的是一个小童,只说是交给府上表小姐就跑了。
主子,要去吗?”
不落名,且要她们低调出行,很难让她不怀疑啊。
元卿却无所谓,对方既然指名道姓要找她,去一趟又有何妨?
聚英台是江州文人汇聚之地。
元卿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带着木小小一同赴约。
有人领着她们直接上了二楼。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乔云祯竟站在雅间外等候。
见她们上来,乔云祯伸手推开房门,里面立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
“这是……”元卿疑惑地看向乔云祯。
乔云祯拱手道:“姑娘勿要多虑,是我这朋友想找你谈话,只是平日多有不便,故而冒昧相邀。”
元卿了然,留木小小与乔云祯一同守在门外。
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俊秀却略显苍白的脸。
虽然穿着男装,可元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面人的身份。
“或许,我该称呼你为——方二小姐。”
方月嵋哑然。
没想到真正一眼认出她的身份的,却是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女子。
她朝着元卿缓缓跪拜,声音低哑,“我知姑娘身份贵重,故而想跟你做个交易。”
甫一开口,着实惊了元卿一跳。
“你这声音……是喉咙受过伤吗?”
方月嵋心想,这敏锐力当真非常人可比,她果然没有找错人。
她扬起脖子,指着发声处说:“这里被人日复一日地灌着毒药,我每日偷偷吐掉一些,才能像如今这般。
只是声音嘶哑难听,时间久了,便也不爱说话了。”
元卿试探地问:“是……方月峨?”
“你既然能猜出我的身份,想到这些便也不是难事。”方月嵋神色平静,“当年我的确因为弄丢姐姐的事自责不已。
我把自己当成她,学着她的模样脾性,侍奉于父亲膝下,以为这样便能少一些愧疚。
后来不断有人开导我,我也就渐渐想开了,不再纠结于过往的痛苦。
又过几年,父亲高兴地把我举过头顶,说姐姐回来了,我便同父亲一起去迎接她,心想着以后一定待她好,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没想到……”
说到这里她却突然癫狂起来,抓着元卿的手不放,“她是从地狱回来的恶鬼啊,她说她要来找我索命,让我把欠她的加倍偿还!
我心里也不好受,对她步步退让,本以为会唤回她的良知,不料却遭到她更疯狂的报复!”
方月嵋浑身颤抖,仿佛又回到了被噩梦笼罩的无数个日夜。
她总想着补偿,天天围着姐姐转。
可姐姐却拿起鞭子抽在她身上,随后捏住她的下巴说:“既然你这么想做大小姐,那这个姐姐的位置就让给你吧,反正我们姐妹长得一样,父亲也认不出来,这样岂不是更有趣?”
起初她以为她是说着玩的,便也跟着配合。
见她听话,后来鞭打就渐渐少了,只是总喂她吃那些奇奇怪怪的药。
只要稍稍反抗,就会遭到一顿毒打。
她一直拿姐妹之情来麻痹自己,说姐姐在外受苦多年,心里有怨气是应当的,发泄出来就好了。
可是这样委曲求全的补偿,真的有用吗?
她曾经这样问自己。
“我有时想着,让她嫁出去,嫁得远远的,或许就能摆脱这种日子。”
方月嵋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袖,“出嫁乃女子一生中的大事,她毕竟与我血脉相连,我总要替她好好挑选未来夫婿。”
她不想让姐姐过得好,也不想看她凄惨的下场。
她只是想让她离自己远一点。
仅此而已。
“所以你就选上了恶名昭着的吕建康?”元卿接着问。
“吕建康是否恶劣,我不在乎,”方月嵋笑起来,弯弯的眉眼漾起水光,“让两个恶人在一起互相折磨,也好过去祸害别的人家。
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方月嵋天真地看着她。
只是眼里沉积的苦痛太多,让那双原本明亮的眸子变得灰暗。
元卿一度无言。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断了吕建康这条路,我便只能另寻它法。”方月嵋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她真正的来处是余州罗家村,这是我装晕从他们口中听来的。
她回方家是因为她恨方家所有的人,所以她不顾一切也要毁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对楼家下手,你去查,一定能查到什么的!”
然后将一枚玉佩塞进她手里,“这是当年外祖母留给我的,若有需要,你可以拿着它去浦州,找我外祖父,他曾任国子监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