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蝶进城那天,满城的凤凰花开的正艳。
城门一开,道路两旁一簇簇火红的凤凰花点缀在绿树屋舍之间。
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
轻风吹过,枝叶晃动,好似在招手迎主。
萧蝶在一片火红中,入了河边城。
马车两侧的帘子被掀起,她居于其中。
旁边是骑马相护的宁王,前面是开路的猛虎,车后装着的,是一箱箱的宝物金银。
在城门口迎接的河边城官员们,本对这从天而降的王妃不满。
此刻却都闭了口,没有多言。
宁王与有荣焉的走在她身侧,和她一起直奔宁王府。
马车停在府外,萧蝶下了车,首先迎上的,却是一道挑剔的打量。
一个贵妇人打扮的老妇,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堂而皇之的站在大门前,目光不善的把萧蝶从上看到下。
“长得倒是像模像样,你就是凭着这样貌,糊得我们王爷要娶你这个平民为妻?”
宁王提前派人快马回城送信,说这次回城,他还带了未来的王妃。
本是怕河边城的人没有准备,怠慢了她。
萧蝶如今看着,却好似反倒让人坐不住了。
原主的记忆中,宁王父亲在他两岁时就已过世。
先帝对那些活着的儿子弟弟多有怀疑忌惮,对这个因病早亡的,却极为疼惜爱重。
他破格让宁王子承父业,并且让宁王母亲带他前去封地。
只是宁王母亲也在他八岁那年过世了。
既然父母都已不在,这一脸挑剔相的又是谁?
没等萧蝶反应,宁王先一步开了口。
“姑姑,还请慎言。”
宁王态度还算恭敬,只是一张脸也冷了下去。
他侧头去看萧蝶,见她仿佛毫不在意,心里说不上是松了口还是有些失落。
萧蝶听他叫姑姑,心中就清楚了这妇人的身份。
晋阳郡主,准确来说,是宁王的堂姑。
她的父亲是先皇的弟弟,封地离这里不是很远。
她嫁过人,后与丈夫和离。
先宁王妃去世后,她经常从封地到河边城照顾宁王,一住就是半年一载。
算是如今宁王最尊敬的长辈。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晋阳郡主却并没有活到宁王封上皇位。
而是在那之前就病死了。
不过目前看来,这晋阳郡主明明身体康健的很。
萧蝶心思百转,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她看都不看那把脸拉的老长的郡主,只对着宁王道:“我累了,进府吧。”
“好。”
宁王声线和缓,对萧蝶说话总是照比别人温柔许多。
萧蝶觉得动听,旁人心中却愈发生气。
“王爷!你就真的打算让这个没规没矩的进了府?说话没大没小,又不懂长幼之序,难道她不应该先与我见礼?她如此妄为肆意,可是王爷允许的?”
宁王拧着眉,刚想说什么,吴阿香总是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
“蝶儿,这地方若是不欢迎咱们,咱们就离开吧,没有没进门就受气的道理,什么人家咱们都不稀罕。”
“真是好大的口气!你是何身份?你知不知我……”
晋阳郡主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原是一颗硕大的虎头从吴阿香身后探出,与她仅一步之遥正瞪着眼盯着她。
没等她惊叫出声,那老虎先发出一声虎啸。
距离太近,那声音如雷霆入耳,张大的嘴巴也好似一口就能把她吞吃入腹。
晋阳郡主吓的后退两步,发出一声惨叫。
一同响起的,是小豆子恶作剧得逞一般的咯咯笑声。
吴阿香似责备的说了她两句,可眼底却一丝怒意都无。
萧蝶更不可能责怪小豆子。
这晋阳郡主拦在门外给她下马威,恐怕不光是看不上她这个侄媳妇。
不然什么时候立规矩不行,在哪里立规矩不行,为何非得是她第一次进府,为何非得是在这宁王府的大门口?
她到底是在不满她未来宁王妃的身份,还是在不满自己将掌权河边城?
萧蝶想到她日后的病逝,不由得多了些猜测。
只是这猜测目前还只是猜测而已。
宁王看她受惊,赶紧趁机让丫鬟婆子把她扶走,好找府医瞧瞧。
只是他自己没跟过去。
而是站在萧蝶身旁解释道:“姑母一向待我如亲子,我突然说要娶妻,她可能一时难以接受,我会好好跟她解释。”
萧蝶笑意如常,抬头看他,“你自己处理就好,只是别忘了,我同意嫁你,不是为了在后宅和人争斗,更不是为了和谁争风吃醋,那样的日子配不上我。”
宁王笑着替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我知道,我也舍不得你过那样的日子。”
他神色温柔,依旧是一副君子端方的清朗模样。
只是没人看见,掩在袖中的手指正不断收紧。
他把萧蝶的住所安顿在宁王府的西北侧。
虽不在府中心最好的位置,那院子却占地最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