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威的葬礼办的还算体面,到了他老子卓如这就不行了。
和朱家一样,家中已经无人操持,纵使家财万贯,也是草草下葬。
下葬那天,叶延带着萧蝶去了。
邵东也在,不过自从他们两个出事,邵东身边总是围着数不清的人。
密密麻麻,全是他的肉盾。
恨不得把自己裹起来才好。
他之前还打算派几个人杀了萧蝶了事,如今也收敛了想法。
不光如此,他还给孤儿堂捐钱捐物,施粥行善,好似这样就能抵消他的罪孽。
可粥棚的烟气升腾时,那些关着门的茶馆烟气也一点没少。
两种烟气混在半空中,让人分不清个黑白。
杜小蓉的父亲最近也迷上了去茶馆。
家里做生意,人多闹腾,他家里人还总是在他耳边叨叨叨。
特别是他家那个泼妇。
餐馆那么多人不够她忙,非得一天几次的嘟囔他,让他赶紧戒了烟土。
要他说啊,这烟土就是个宝贝,谁抽了谁就是神仙在世,他才不戒呢。
家里没钱又怎么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
这不,这几日就总有人主动把钱借给他。
没当他没钱买烟土的时候,那人都会出现,一次两次,连迟疑都没有,仿佛钱袋子似的让他随便支取。
只需要在借据上摁个手印而已,小事。
杜小蓉父亲顶着个浑浑噩噩的脑袋,只顾着抽抽抽。
直到几日后,不速之客登上了杜家的门。
那日,杜小蓉下学后并没有和江婉柔一起归家。
她借着要值日的名头,支开江婉柔后,挎着书包去了警署。
她是来感谢叶延叶警长的。
头一次见他时,她其实嫌他长得凶来着,看了害怕。
就像个龇着牙的黑豹子,让人不敢亲近。
可自从那日他在卓公馆救了她,又送她回了家。
她也不知怎么的,就不怕了……
有个词怎么说?对,叫铁汉柔情,面冷心热。
正想着,杜小蓉眼睛一亮,看见叶延迈着长腿从警署里出来。
他个子极高,没穿警署的制服,而是西裤皮鞋,搭着剪裁贴身的衬衫马甲和羊绒大衣。
不像龇着牙的黑豹子了,像个风度翩翩的绅士。
杜小蓉给自己打气,随后瞄准他的方向就低头冲了过去。
叶延本来正在搜寻萧蝶的身影,两人约好今日要去一家西餐厅约会的。
为此他还特意去取了定做的衣服。
只是没等看见萧蝶,就先看见一个姑娘向着自己冲了过来。
叶延吓得急忙侧身躲过。
杜小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堪堪停下抬头时,眼里就多了些委屈。
明明他可以接住自己的……
对上叶延疑惑的目光,杜小蓉又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最后从包里掏出一封信攥在手里。
“叶警长,那日的事多亏了你,不然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叶延也认出了她,摆了摆手,“那是我的职责,不用你谢。”
说着,他继续转头搜寻萧蝶的身影。
杜小蓉却急忙迎着他的目光跑了过去。
抬头,素净稚嫩的小脸上,口脂的颜色明显又突兀。
“那怎么能行,必须要谢的,叶警长,你就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我的命都是你救的。”
叶延直觉不对,后退了一步。
“那你已经谢过了,可以走了。”
“我……”
杜小蓉委屈的跺了跺脚,干脆,把手中攥着的信双手塞了过去。
“我、我把我想说的话都写到信里了,给你!”
叶延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
只见那信纸背面被涂成了红色,还被叠成了一颗心形。
叶延再是迟钝,也察觉出来不对。
他像碰了块烙铁似的,直接把手缩了过来,同时再次后退一大步。
那信落了空,掉在了地上,好像也摔疼了杜小蓉的那颗心。
被拒绝的狼狈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委屈的盯着叶延看。
叶延只觉得难受。
他宁愿被萧蝶打一顿,也不想被别的姑娘这么盯着瞅。
好像他是那个始乱终弃的。
“杜姑娘,抱歉,我有心上人,这信我不合适收。”
他板着脸,努力拿出自己平时最凶的模样。
杜小蓉不光不退缩,反而接着问:“是谁?是那天和你在一起的女人吗?”
“叶警长,我来之前都找人打听过了,她是你弟弟的姨太太吧?你怎么能和她在一起呢?她哪里配得上你?”
这次不用刻意板着脸,叶延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就冒了起来。
“这和你有关系吗?”
“你是认识她还是认识我?你有什么权利私下打听她的事,你又有什么资格跑我这说三道四?”
“你的老师教你的?还是你家里教你的?用不用我现在就去问问他们?”
杜小蓉惊的张着嘴,似乎从没想过叶延对她说话会这样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