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一路,他手中的折扇简直都要摇飞了。
下马车的时候,小厮见了,疑惑的抬头看了看天,喃喃道:“今天这么热吗?没感觉啊。”
昨晚萧蝶和随春远商定,准备要提前几日进京。
丢了离魂木,于家人只会更疯狂的想杀他灭口。
早走晚走都没有区别。
随春远需要几日处理随家事务,只等手头上的事忙完,就立马启程。
回府去向随老夫人请安时,随春远就把这事说了。
不过没说实情,只说北边有个生意出了些问题,需要他去一趟。
路途遥远,他要萧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挚爱之人”陪同。
随老夫人听了,没说什么,只转动着手上的佛珠。
在随春远向随老夫人请安的时候。
萧蝶独自回了桃叶居。
钟玉罗之前没病装病。
折腾过一番,除了自己受了折磨,还丢了掌家权之外,对萧蝶没任何损伤。
她这“病”也就不治而愈了。
为了能尽快拿回掌家权,如今的她是有病都不说病。
她也生怕萧蝶又借着侍疾的名义登堂入室。
之前那次,萧蝶一离开,她就命人把自己院里的所有摆设家具全部扔了出去。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她恨不得把屋子都扒了重建。
但扔出去轻巧,等她再命人去领就难了。
扔的是紫檀镂空扶手椅,领回来的却是榆木凳子。
扔的是金丝楠木的架子床,领回来的是普通百姓家里才有的木板床。
除了必不可少的桌椅床榻。
其他屏风花瓶等装饰摆件,更是什么都没有。
飞贼进了这屋子,都得空着手流着泪出去。
萧蝶掌着中馈,手握库房的钥匙,听荷来找过她几次,连面都没见到。
急得听荷死守桃叶居。
这次倒是让守在院门外的她堵了个正着。
听荷面对着萧蝶,不知怎么的,也没了一开始的趾高气扬。
不是不想,是莫名有些畏惧。
毕竟自己家的正头夫人都在她手底下吃了那么大的哑巴亏,她一个丫鬟,又哪还有能耐和她叫板。
她老老实实的行礼,萧蝶也知道她的来意。
没等她开口,萧蝶先说道:“你家夫人能把价值千金的东西说扔就扔,想必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既然如此,又何必一次次来要,那些东西虽没有之前扔出去的名贵,但至少没沾了你家夫人最厌恶的脏秽之物,你家夫人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听荷还想说什么,萧蝶继续道:“如果用不惯也简单,你家夫人扔出去的那些东西,我已经命人收了回来,就存在库房里,如果夫人想要这些,倒是可以还给她。”
听荷听她说完脸上刚露喜色,但一想到自家夫人的脾性,又瞬间蔫了下去。
“如果还不行,那更简单。”
萧蝶笑着道:“你家夫人自诩名门贵女,想来嫁妆是极丰厚的,不然也不能养成这般骄奢浪费的性子。”
听她提夫人的嫁妆。
听荷更是脸上一红。
她家夫人虽然出身名门,可却是家中庶女,又并不受家中重视,不然也不会被嫁入商贾之家,哪里有什么丰厚嫁妆。
在家中时,她不光不是骄奢铺张的,甚至很多时候和家中其他姐妹比,她都有些窘迫。
也正因为如此,她被迫嫁入商贾之家后,看婆母略带恭维的对她大方和善时,她的欲望也开始无限膨胀。
她的绣鞋和衣裙由江南最好的绣娘们做成。
可在人前只要穿过一次,她就不会再穿。
她爱吃鱼,却嫌渔夫粗鄙,不吃渔夫网捕垂钓的鱼,只买了些擅水的女子,让她们替她潜水捕鱼。
捕鱼虽难,但架不住世道多艰,而随府富贵。
所以即使那些捕鱼的女子常有伤亡,也总有人带着自家女儿来随府毛遂自荐。
钟玉罗夏日里还怕热。
旁人用冰降温,她也用冰降温。
不过她的冰得是雕成各种花卉的。
今日想看梅花,工匠就要用冰块雕出她想看的冰梅花。
明日想看牡丹,工匠就得雕出冰牡丹。
所以即使的炎炎夏日,工匠手上也全是冻疮裂口。
钟玉罗什么都不在意。
她就是她世界的唯一中心。
她是因为吃醋才放干原主的血吗?
不是,她只是觉得原主这种身份的人,不配和她扯上任何关系。
可实际上,她的嫁妆不过百亩良田,几间铺子。
再加上些不中用的样子货。
听荷为难,难道她家夫人还能因为这事,把铺子卖了不成?
她知道萧蝶这是在故意讥讽,可她也实在不敢辩驳。
只能回了锦绣堂,向钟玉罗回禀。
钟玉罗听了,只想把手边能砸的都砸了。
可放眼望去,什么也没有。
绣娘已经好几日没来给她送新衣,渔女也几日没来给她送鲜鱼。
钟玉罗知道,估计这些都让萧蝶给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