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抬平妻便是打正妻的脸面,我知道将军为武将,想要留下后代的心情。”
“不过我理解,却不能为此蹉跎我的一生。”
“我敬重武将,能做的却也是让位给程柔,让将军给孩子一个正经的名分。”
秋意这时候上了茶来,是一套青花瓷的茶具,不算多么的精致,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林语棠给余氏倒了一杯茶,余氏接过了茶杯轻呷了一口,看着林语棠说,
“和离的心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林语棠沉默了一下,看着余氏那出尘的气质,还是说了,
“将军回来第一天,我在外面看到他带回来的程柔自己儿女之时,便已经解决,这个男人,我不会要。”
余氏面露惊讶,钱妈妈伺候在一边也是满脸的愕然,没有忍住惊呼出声,
“大奶奶你怎么从那个时候就有了那个心思了?”
钱妈妈自问自己也是人老成精了,平日里真是没有看出来林语棠有这个心思,她惊讶的不行,余氏却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这就难怪了,我就说你这是怎么了呢,云策带着外头的女人回来了,要是你真的有跟他过下去的意思,
怎么可能会不急着跟他圆房,早点儿生个一儿半女为自己傍身,原来你是有了这个意思。”
余氏这话说的真的就是一句感慨,并没有夹杂什么其他的心思,也没有为了自己的儿子说一句什么话。
她感慨完了,看着林语棠又不解得问道,
“你说要和离,可是你可知道,你若是准备和离的话,以后世人只怕是要用别样的眼光看你的,这世间的流言蜚语,你要如何忍受啊?”
林语棠看她不像是来给顾云策说情,反而好像是过来求一个明白似得,因为余氏这些年也没有用婆婆的身份压制她什么,
林语棠就像是跟一个老朋友聊天一样,微微一笑说着,
“流言蜚语固然可怕,可是我总不能因为流言蜚语,就要一生不得开心吧?”
林语棠笑着说,“母亲,我知道女子处世不已,也没有想过在大家都是三妻四妾的时候,还能够得到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我从无如此妄想。”
是的,她向来想的明白,环境是不可能改变的,你要好好的活着,那就只能自己适应环境。
她没有想过真的跟顾云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她说,“但是我在京中伺候府中长辈,他带着人在外面逍遥,生儿育女,这样置我于何地?我的儿子将不是长子,庶长子的存在,亦能让外人的流言蜚语笑话我一辈子。”
“既然如此,我为何不找个对我1好一些的方式?”
“自然,这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要是我已经有了子嗣,夫君要纳妾我肯定不会管的,我也管不住。”
“然而,这妾室人选无论是谁,也不应该是程家的人。”
她看着这一方小小的院落,身上穿着水蓝色的衣裙,竟有几分超脱世俗的感觉,
“虽然子不言母过,我确确实实在生母过世之后,受到了程柔不少的欺负,那之于我,永远不可能过去。”
“所以,无论是谁,有程柔为妾,我不可能与之共处一世,何况是打我脸面甚重的平妻?”
林语棠本来以为自己不怨了,可是话说出来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依旧是怨的。
她没有自己想象的这么洒脱,怎么可能不怨呢?
在这个女子卑微到尘埃里的时代,她已经抛弃了自己以前那一夫一妻的生活,告诉自己就是后世出轨也是屡见不鲜,妾室通房算什么?
然而,顾云策一边说着今生不二色,一边受了程柔,置她于尴尬境地。
让她在这个女子生存艰难的时代,还要受到世人揣测。
后世的离婚女人尚且要受到流言蜚语,何况这个年代?
她已经足够卑微,却还要受到夫君抬平妻的羞辱,让她成为京中的笑话,谁能做到不怨?
她不但怨了,还要让顾云策的亲娘知道她的怨气。
然而,余氏并没有半分的不满,反而是叹了口气看着林语棠的时候,眼里充满了怜惜,
“是他之过!”
林语棠看着她,见她眼里的怜惜,心里的怨气也渐渐的消散了,。
余氏本来长得就好,不然生出来的儿子也不会如此的好看,因为岁月的变迁,她虽然不再年轻,却依旧有一种年轻女子没有的从容跟淡定,
她笑起来的时候如同空谷幽兰,细嗅会有淡淡的香气,她语气也是轻柔的,
“你能够有胆量走出这一步,我自然不会来劝你的,只是顾云策毕竟是我儿子,我教出来的儿子居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妻子。”
“我本来也是没脸过来见你的,只是你我相处三年,我拿你当做自己的女儿,如今你要和离,我自然是支持你的。”
林语棠心里其实也是苦涩的,本来好端端的头婚,突然就要和离了,以后的日子,还得一步一步的走呢。
真心不能说出原谅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