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昆走到白灵筠面前,右手置于胸前向他行礼。
“白少爷安好。”
白灵筠一愣,这行礼的方式竟与哈森、格根兄弟二人是一样的。
再细细打量了一遍阿昆的相貌,相较于其他达斡族人眼窝深陷,眼皮略宽的面貌特征,阿昆的眼睛则偏向细长,颧骨也更加突出。
点头问候,“你好。”
阿昆取出红纸,沾着笔墨给白灵筠写了一张婚礼请柬。
一手小楷,写的确实漂亮。
墨汁未干,王虎只能双手平举的捧在手中。
这时厨房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往外上菜了,白灵筠不好再逗留,与刘婶告辞。
刘婶欢天喜地的嘱咐阿昆送送二人,天寒地冻的,阿昆只穿着单衣便出了门。
一路将二人送到胡同口,白灵筠直觉阿昆似是有话要与他说,到了街口,让王虎先行到对面等候,转而面向阿昆。
“你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阿昆张了张嘴,犹豫片刻,问道:“哈森和格根还好吗?”
白灵筠并不意外,同样的礼节,相似的眉眼,果然与哈森、格根同出一脉。
“挺好的,哈森最近在学汉话,格根已经能运用成语典故了。”
阿昆扬起嘴角,显得非常高兴。
又向白灵筠行了一礼。
“多谢白少爷。”
白灵筠微微颔首,没再多说半个字,与阿昆道别。
阿昆的长相融合了毛熊和喀尔喀人的特征,金发碧眼以及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其血统大抵与毛熊贵族有关,而眼形细长,颧骨突出是喀尔喀人的显着特点,这样冲撞的血统注定阿昆一生不平,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迁移华国,成了归化一族。
走了两步,白灵筠停下脚,回头望向那道走进胡同里的高大身影,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王虎还在琢磨选哪一家饭馆吃饭,只见白灵筠匆匆从他身前走过,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嗳?少爷,您干啥去啊?”
出门没有半个小时,又折返回来。
在莫尔道宾馆大门前,迎面遇上正欲离去的胡莱。
胡莱身上背着一个布包,前胸还绑着一兜干粮,看装束似乎准备远行。
白灵筠快步上前,拱了拱手。
“胡先生这是想好自己要走的路了吗?”
胡莱飒然一笑,回礼道:“自然,愿他日你我再见时,苦难不在,韶华长存。”
白灵筠心中一震,眼眶微微发热。
“一定,待到那日,山河换新颜,盛世如所愿!”
胡莱婉拒了白灵筠的银钱资助,背着简单破旧的行囊只身离去。
白灵筠没有问他欲往何处,胡莱既已踏出这一步,就必定做好了万全的打算,他衷心希望今日离别之言能够早日一语成真,他日再见时,山河安好,岁月无恙。
进门后,白灵筠又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午饭和晚饭都是王虎送到门口,他自行端进房里吃的。
白灵筠将脑子里时不时蹦出来的一些想法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再逐条逐项的深入拓展,列出事项之后再不断推翻修改。
到了深夜,终于罗列出符合当下实际的可行项目。
白灵筠将先前勾勾画画的草纸拿到卫生间里全部烧掉,这些东西一旦流露出去必会引起轩然大波,若只当他是怪物,打死、烧死便罢了,可涉及华国未来,他务必要谨慎而行。
罗列出的可行项目之中,第一项,也是迫在眉睫的首要任务,就是大力发展黑省经济。
如何发展,白灵筠已有了大概的雏形规划,但这件事还需等沈啸楼回来后与他一同商量才可实施。
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如果从沈宿打出的第一炮开始计算,到今日子时便满三日了。
沈啸楼,应该快回来了吧。
连日来的缺眠少觉,忧心思虑,令白灵筠的身体和精神都十分疲惫,眼下雅客州大事已成,他终于能安心睡一个好觉了,于是这一个好觉睡醒,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白灵筠舒服的抻起懒腰,在床上扭成了一条毛毛虫。
唰啦——
细微的纸张翻动在屋子里响起。
白灵筠上半身和下半身正扭的起劲,呵欠也才打到一半,突然整个人呈“8”字状定在床上。
“不继续扭了?”
含笑的戏谑从书桌方向传来。
白灵筠顿了三秒钟,随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在看到倚靠在书桌旁的人时,两个大跨步跳过去,用力抱住那人。
“你回来啦!”
沈啸楼抱住白灵筠的腰,嘴唇贴着他的脸颊摩挲着。
“嗯,我回来了。”
沈啸楼依旧穿着军装,衣着干净整洁,散发着淡淡的皂角味道,显然是换过衣衫的,看来已经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白灵筠凑到他脖颈间闻了闻,跟他浴室里的香皂一个味道,嗯,澡也洗过了。
沈啸楼发出一声低笑,贴着白灵筠的耳朵吹气。
“好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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