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犯了重罪,下狱,流放,绞刑,斩首,处置罪犯的方式多的是,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放火将人活活烧死?
警示?申饬?还是发泄怨恨?
大爷升起灶火,烧上热汤,说话的功夫已经包好一排馄饨了,掀起锅盖搅了搅里面的汤。
“二位公子来碗馄饨尝尝?”
锅里煮的不是什么高汤,只是一锅白水,洒了两勺油。
白灵筠刚吃过早饭,肚子并不饿,但见大爷期待的眼神不忍拒绝,天气又冷,有一碗热汤暖身也好。
“成,来两碗。”
“好嘞,两碗鸡丝大馄饨!”
大爷眉开眼笑,难得刚出摊就来了一桌生意,一日之计在于晨,是好兆头!
“大爷,您接着方才的继续说啊,水龙局灭了火,然后呢?”
戴沛川被卡的上不上下不下,抓心挠肝,十分难受。
大爷朝街对面努努嘴,神神秘秘继续往下讲。
“就这房子,瞧见没,当初外墙砌的青石砖都烧成渣了,屋脊愣是没断,风吹雨打这么些年也没塌过一角,就是外面这墙皮不知道咋回事,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黑,一到了下雨天,一条接一条的紫金蛇在那房顶上闪啊闪,炸的房子噼里啪啦响。”
说到这,大爷刻意压低了声音。
“早些年内务部还请了萨满来驱邪,祭台刚摆上,突然天降飞火,当场就把祭台给烧了,那天火蓝紫蓝紫的,可邪乎了。”
戴沛川听的汗毛竖起,缩着脖子往白灵筠身后躲。
大爷见戴沛川脸色发白,怕吓坏了他,话锋一转。
“不过小老儿也是道听途说,传言嘛,传着传着就变味儿了,死过人的房子十有八九都被编排过故事,小公子莫当真。”
戴沛川暗自吸气,刚想挺直腰板表示自己不怕,却听他兄长平静到近乎森冷的声音响起。
“不是道听途说,事实确是如此。”
“兄长,你别吓我……”
戴沛川的尾音都颤的带拐弯了。
大爷抬眼瞧了瞧,见白灵筠直勾勾注视着街对面,没再出声,将包好的馄饨下了锅。
“枯树胡同的房子的确年久失修易走水,所以在那位大官买下这栋房子时,为了防止火灾发生,将房子进行了翻修,木质房梁时间一久,容易被虫子掏空内心,于是便浇筑铁水加固,但砖瓦松脆不宜大肆动工,只得按照房子的原有结构,在内里以生铁筑墙,这样一来,即便外墙滑落,屋脊坍塌,里面还有一层铁墙保护。”
白灵筠顿了顿,又道:“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只因内里生铁遇热升温,高温不下,火势不熄。至于房子外观的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黑,其实是因为年代久远,生铁自然氧化。”
戴沛川听的云里雾里,好像懂了,但又没完全懂。
“兄长,那紫金蛇和蓝紫的天火又是咋回事嘞?”
戏本里常说,暗无星月,鬼门大开,百鬼夜行,金蛇腾空,但凡有金蛇作法,皆因怨鬼集聚,而怨鬼汇集之处便现异色火光。
白灵筠抬头看向房子顶端,那里以前应该挂了一面旗子,现在旗子没了,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旗杆。
“紫金蛇只是一种自然现象,学名叫作闪电,闪电之所以聚集在房子上空,是因为这栋房子里是生铁筑造,闪电遇铁产生了导电,导电就会引发雷火,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天火,雷火中含有大量紫外线,肉眼看到的火光就是蓝紫色。”
戴沛川挠着脑瓜门,刚才是没完全懂,现在是完全没懂,什么氧化、导电、紫外线,听着就很高深莫测的样子。
“妙极!妙极!”
身后拐角处走出一人,乱糟糟的头发,黑峻峻的脸,破烂露絮的袄子和一双不对称的棉鞋,正是先前在前门大街一同吃烤鸭的老乞丐。
白灵筠惊喜起身。
“老先生!”
老乞丐裹着袄子坐到白灵筠对面的凳子上。
“来送名帖的?”
白灵筠忙掏出名帖奉上。
“昨日有事耽搁,晚来一日,老先生莫怪。”
老乞丐满意接过名帖,得意的朝馄饨摊大爷扬了扬。
“小路子,来碗馄饨,再加个荷包蛋,司令府白公子的名帖,免费吃遍宛京城。”
大爷无奈摇摇头,盛出三大碗馄饨,每个碗里都加了个荷包蛋,放在托盘上一并端上桌。
“早给您备上了,您再跟犄角旮旯里窝一会儿,都要煮成面片汤了。”
老乞丐瞪了大爷一眼。
“谁叫你废话那么多,说个没完没了。”
大爷被老乞丐连瞪带训,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哄着他。
“成,小的错了,耽误您吃早点了,小的给您赔不是。”
老乞丐举着勺子挥了挥,示意他别影响自己吃饭。
大爷转而向白灵筠拱手抱拳。
“公子博学多才,见多识广,三言两语便道出了房子的玄机,小老儿佩服!”
白灵筠不敢以博学自居,卑谦的拱手回礼。
“不过是碰巧瞎猜,您过誉。”
大爷很是佩服白灵筠,“公子谦虚,短短时间觅得真相,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