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白灵筠的肯定,苗振露出笑容。
此前,他一直吊着一颗心,怕司令家的白少爷娇贵,吃不惯这些连肉沫星子都没有的粗茶淡饭。
“几位慢慢吃,不够还有,管饱。”
苗振很有眼色的退进厨房,他这个小店一天也没几桌客人光临,因此食材备的并不多。
而且为了保证面条口感,他都是现和面现煮,今儿三位贵客光临,他得时刻守在灶台旁候着。
白灵筠一碗面条强塞进肚子里,撑的直揉肚皮。
转眼一看,钱摆州第二碗已经吃剩下一半了。
景南逢更猛,两碗吃完又盛了大半碗,饭量一点不次于沈啸楼和沈宿、沈律那俩饭桶兄弟。
钱摆州两碗面条一头蒜,吃完一抹嘴巴,打了个味道冲鼻的饱嗝。
白灵筠屏息闭气,待这股酸爽的味道散去,才放开口鼻呼吸新鲜空气。
苗振适时的送了盘黄瓜上来给几人清口。
钱摆州边啃黄瓜边慢悠悠的开启话题。
“吃饱喝足,说正事吧,在证券交易上你有什么想法?”
白灵筠心里已经琢磨出个法子来,不仅比汇丰和横滨正金靠谱,而且只要运行得当,可以带动全国上下的金融发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推行起来。
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集中全国各地票号,由中央银行主持融资。”
钱摆州手上一用力,将黄瓜捏碎了。
融资票号!
白灵筠竟与他的想法重合了!
最初他便反对与外资银行合作,建议与国内各大票号联合,一方面能够更便捷的推行证券交易,另一面,有了政府的扶持方向,票号在经营上更能适应发展需要。
这个提议一出,就被许多人反对。
首先,票号一直经营的是存放款业务,强调信用而不注重抵押,一旦遇到局面动荡,走死逃亡,极易形成坏账死账,无法收回。
其次,票号相对钱庄要更加保守,不敢投资其他产业,资金回笼的速度太慢。
最后一点,也是最终令钱摆州放弃融资票号的主要原因。
就是目前国内各家票号各为其政,无法联合起来组成一个拥有共同抵抗风险能力的金融团体。
钱摆州将阻碍一一抛出来。
“远的不说,就说宛京,清廷时期,户部尚书张霖玉在组建大清户部银行时,曾号召宛京各大票号入股却被一致拒绝。再后来又有大臣想拉拢晋西票商入伙津门官银,同样遭到了票号财东们的果断回绝。不仅如此,晋西票商们还下了明令,无论票号亦或个人都不得参与入股。”
说罢长叹一声,“你可知这些票商为何如此固执?”
白灵筠沉默良久,想到了沈啸楼的乾元银号。
哑声说道:“因为票号真正的掌权人,是各地军阀。”
自清末,票号已经走向衰退,可直到民国中后期,各地依然存在大量票号,开通的业务也仅限于存放款,既不做投资,也不做抵押。
商人重利,这种失去利益的票号早已没有存在的价值,然而没有价值却屹立不倒,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的通。
那就是,各地军阀需要这个银钱周转的机构!
所以归根结底,并不是票商们不想入股,也不是票号不想融资,是他们不敢忤逆头顶上那些执掌生死大权的军阀。
钱摆州无奈苦笑。
“想让各地票号融资就是个死结。”
牵扯到了各地军阀,白灵筠也无话可说了。
钱、枪是军阀的命根子,别说是中央银行,便是大总统也撼动不了分毫。
“喂,我说两位金融巨子……”
景南逢捏着一根筷子敲打着瓷碗边缘。
“你们怎么就没想着问问我的意见呢?”
二人闻言,蓦地神情一震,步调一致的转头看向景南逢。
对啊,怎么就把他给忘了!
眼前这位可不就是个活脱脱的大军阀头子吗?
景南逢咳了一声,被两头饿狼似的眼睛盯的后背发凉。
“我可有言在先,你们要是把我那点家底全败光了,我变成饿死鬼也要天天晚上砸你们家房门要饭去。”
钱摆州目光灼灼,一掌拍在桌子上。
“那还等什么呢?走走走,跟我回去!”
说罢,一手一个,拉起二人就跑。
景南逢被钱摆州从凳子上拽了个趔趄,左脚绊右脚,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嗳,我衣服……”
“我来拿!”
白灵筠立刻折返去取景南逢的大衣,顺便将一把大洋放在了桌子上。
苗振见状,立刻喊道:“给多了,少爷给多了!”
一阵风过,面馆大门一开一合,白灵筠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预付下回的面钱——”
苗振哎哟一声,多少回的面钱也吃不回这十几块大洋啊!
坡着脚追上去,奈何腿脚不利索,追到门外时白灵筠已经没影了,正要继续往胡同外追,前面突然拐进来一红衣女子。
见到苗振,兴奋的跳脚挥手。
“呀!苗大哥?你知道我要来,特特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