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哨声划破长空,推拉电闸的声音接连响起,天色未亮,军营里已然灯火通明。
士兵们集合在练操场上,把心中数日的憋闷全部化作力量,泛着冷光的军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划破墨黑的天际。
此时,在距离滨江80公里外的帽儿山。
第一缕金光透过云层斜斜洒下来,沈啸楼手持红樱大刀背光而立,手腕一翻,将刀槽中沾染的鲜红血迹甩进脚下泥泞的雪地里。
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骨随着刀刃的落下,碌碌滚到一旁,正脸直对西北方向,鼓睛暴眼,目眦欲裂,眼里充斥着无尽的恐惧与不可置信。
沈律见状,朝身后的大兵抬手示意。
立刻有大兵上前,军刺朝下一挑,将地上的头颅挑起,扔进左手端着的木盒子里,回身送到沈律面前请他确认身份。
沈律探头看了看,眉头紧皱,指尖一按,将木盒的盖子扣上。
压低声音对沈啸楼说道:“司令,的确是查干巴布的人。”
沈啸楼眉眼冷冽的扫过木盒子。
“哪来的送哪去。”
说罢,收刀进腰间,大步走下山坡。
抱着木盒子的大兵一头雾水。
哪来的送哪去?
打哪来?送哪去?
沈律招招手,示意大兵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只见大兵的眼睛越瞪越大,眼里迸射出兴奋的光芒,随即脚后跟用力一磕。
“保证完成任务!”
另一边,半山腰的寨子里。
沈宿领口微敞,肩扛大刀,刀背一下接一下的敲打在肩胛上,在一处两米高的方木搭建的台子上慢悠悠踱着步。
“你们杀过多少人,抢过多少钱财,迫害过多少人家,干过多少吃里扒外的勾当,要全部一五一十,事无巨细,一字不漏的写下来,若有一处不符就剁掉一根手指,有十处不符便砍断一双手,等到手脚砍没了,您猜怎么着?哎,对喽,咱就继续往下砍,届时,就看你们谁有这个荣幸,被砍成第一个人彘。”
沈宿刺刺拉拉的嗓音带着嘶吼后留下的沙哑,语速缓慢,言词调侃。
却听的台下四肢贴地,奋笔疾书的一众土匪禁不住浑身打起寒颤,成片的后脑勺恨不得抖进雪地里去。
冰天雪地里,这些曾经祸乱一方的土匪趴在寒气逼人的地上,手指冻到僵硬握不住笔,用嘴咬着也要在纸张上写下自己的犯罪记录。
还有那些不会写字的,画圈都势要画满整张纸以表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今天以前,他们一直以为做土匪才叫刀头舐血过日子,可错了,他们大错特错。
就在不久前,眼睛一闭一睁的间隙,那一柄柄大刀干脆利落带走一排脑袋瓜子的场面,到现在都深深刻在他们的脑海里,忘却不了分毫。
在真正的血溅三尺前,但凡还活着的土匪,皆抱着一丝如实写下罪状能少砍掉身上一块肉的美好幻想,绞尽脑汁回忆着自己的累累罪行。
帽儿山脚下,凌晨四点钟接到沈啸楼带队剿匪消息的警察局长,带领大批人马匆匆向半山腰急行。
黄启明托着圆滚滚的肚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跟在他身后,瘦猴一样的副局长黄德发也累的从鼻息里发出嘎嘎的粗喘。
“大哥,楼帅他……真把帽儿山给挑、挑了吗?”
黄启明跑的嗓子眼冒烟,抬手指着前方,哑声蹦出三个字。
“旗……没了……”
黄德发伸长脖子往顶上看去,再有不到三四百米便是天鬼栖身的土匪寨子,寨子最高处原本插着一面白底红花的旗子。
天鬼整合了帽儿山大小土匪后给自己的土匪窝起了个名字,叫“红花寨”,并且像模像样的做了一面旗子插在门楼最高处,风一吹起来,站在山脚下都隐约能瞧见一抹旗角。
然而眼下,入眼只剩一根光秃秃的旗杆子。
黄德发心中骇然,紧张的吞咽着口水。
红花寨少说也有上千名土匪,长枪短炮不说,土匪们可是个个手里有刀,腰间有枪。
想他们曾经集合了全部警力,还没摸寨子大门便被打退回去,现下,沈啸楼只用了短短几个小时就把红花寨给掀了,看样子,这次剿匪他至少带了几百名装备精良的四盟军。
走神的功夫,大部队已经来到红花寨外,门楼右侧的了望台空空如也,数米高的大门紧紧闭合。
黄启明盯着面前的大门深吸几口气,待呼吸逐渐平稳才开口指使。
“德发,你去开门。”
“啊?我去啊?”
黄德发心里发虚,踌躇着不敢上前。
他们跟天鬼虽然没有面对面正式交战过,可帽儿山土匪这些年干下的那些大案要案恶案数不胜数,刚进腊月那会他们还绑了一个过路富商,收到赎金后没放人不说,直接把那富商的皮给生生剥了下来,血淋淋的尸首还冒着热乎气就给扔下了山,手段残忍至极。
黄启明踢了黄德发一脚,虎着脸低声呵斥他。
“快去。”
黄德发嗓子一干,想咽口吐沫润润喉,却因为过度紧张害怕而呛的连连咳嗽。
强撑着两条发木的腿一步步往前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