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门外的小丫头听见里面的声响,唯唯诺诺的伸出头来。
“春兰姐,你没事吧?”
春兰扭过头,厉声斥责。
“老实在外面等着,不该看的别乱看!”
小丫头委屈的“哦”了一声,见春兰面带怒意,乖乖的缩回脖子。
夫人不让她们这些丫鬟进司令和白少爷的院子,只有春夏秋冬四个姐姐才能进去,而且若是单独前来还必须有另外一人陪同。
任谁都看得出来,夫人这是防着丫鬟们动歪心思,勾搭两位主子呢。
春兰平复了下情绪,又大声喊了一嗓子。
“少爷!”
话音刚落,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白灵筠穿着厚实的月白色夹袄走出来,领子上镶了一圈白狐狸毛边,刚施完针,两个脸颊还红扑扑的,配上这一身分体式马褂,又好看又贵气。
眉目如画的公子站在眼前,任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何况是正值青春年少的丫头。
春兰不自在的低下头,幸好刚刚被格根气到红脸,不然被外人瞧见了传到夫人耳朵里,她定然活不成了。
白灵筠温声解释,“格根力气大,没掌握好力度,您别见怪,我替他给春兰姑娘赔个不是。”
白灵筠如此说了,春兰心里有天大的不满此时也消了下去。
脸红耳热的道:“少爷别这么说,折煞奴婢了,江南刚到了一批新鲜水果,夫人正在厅堂等您呢,咱们快些过去吧。”
白灵筠微微颔首,“有劳春兰姑娘。”
春兰低眉垂目的在前面带路,跟她一道来的小丫头见院子里出来两个男人,连忙低下头,疾步跟在后面。
春夏秋冬四个丫头皆是沈夫人陪房家的女儿,用清朝时期的叫法就是家生子,十分得沈夫人信任。
其中,春兰是张妈的亲生女儿,自幼便伺候在沈夫人身侧,别看年纪不大,在沈家下人当中可有相当高的地位。
白灵筠自然不会与沈夫人身边的人产生龃龉误会,虽然如今是民国了,不兴主子奴婢那一套,但封建王朝统治了百年的思维已经刻在了这几代人的骨子里,要变革,要更新,要人人平等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变得了的。
这就好比人体的新陈代谢,总要一批一批不停的淘汰坏死细胞,转变思想也如此,是漫长而复杂的坏死更替。
偌大的厅堂里,堆满了新鲜的瓜果蔬菜。
沈夫人正指挥着一群丫鬟小厮给这些果蔬分类包装,该储存的储存,该送人的送人。
见白灵筠来了,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刚一进到厅堂站定,一只青绿色的番石榴咕噜噜滚到了脚边。
白灵筠弯腰捡起,在手上掂了掂,果肉实诚,很有些重量。
在如今这样一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能一次性运来这么多新鲜的南方特产,可见花费了多少人财物力。
谁见了不感叹一句:有钱真好!
“筠儿可认得手中之物?”
白灵筠脱口便要回答,脑子里突然一闪,及时刹住了车。
原身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自小生活在宛京,番石榴这种南方水果,宛京压根儿就没得卖,。
而且他七岁被卖进春合堂,能吃上饱饭就不错了,水果更是想都不要想。
装傻充愣的问道:“这是……梨子?”
沈夫人还没说话,旁边却突然响起一声娇笑。
秋菊捂着嘴巴走过来,盈盈欠身一礼。
“少爷,这叫鸡屎果,是从洋人那传进来的,现在只在南粤、云滇一带种植,果子熟透之后味道浓郁,有的人闻不惯,说是有一股子鸡屎味儿,所以便叫做鸡屎果。”
白灵筠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这名丫头,朱唇粉面,杨柳细腰,端的生就一副好样貌。
与春兰爽直的大嗓门不同,这丫头说话细声细气,吴侬软语,很有江南水乡姑娘的特征。
沈夫人身边的丫头,他只与春兰接触多一些,另外三个只在迎亲那日打过照面,还分不太清眼前这位姑娘是夏秋冬里的哪一个。
秋菊眉眼一挑。
“奴婢秋菊,给白少爷请安。”
白灵筠微微颔首,没接秋菊前面讲解番石榴的那番话,将手中的果子递给她,语气冷淡疏离。
“有劳。”
秋菊怔了怔,似乎是没想到白灵筠对她的态度如此冷漠。
她人长的漂亮,嘴巴又甜,沈家一众下人之中谁不捧着她,让着她,要不是春兰有她老子娘撑腰,她才是最受夫人喜爱的。
前两年,夫人明里暗里还有把她许给司令的意思,只不过司令一直四处带兵打仗,没得空闲,这件事便搁置了。
没想到这一搁就搁出个情敌来,而且情敌还是个男戏子,真是笑死人了,戏子的出身还不如她呢,她跟了司令起码还能生下一儿半女,可这横插一脚,地位低贱又没见识的男狐狸精,除了唱戏卖笑还能干什么?
沈夫人眯起眼,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
秋菊背脊一凉,连忙低头接过白灵筠递过来的番石榴。
张妈无声冷笑,心术不正的丫头,留不了几日了!
上前一步,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