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佑算盘打的叮当响,他不敢与沈啸楼硬碰硬的正面对抗,便动起了别的心思旁敲侧击,打个迂回战。
白灵筠如今在宛京城也算是家喻户晓正当红的梨园名角儿,戏粉拥趸不在少数,戏粉的构成也五花八门。
除去普通老百姓外,文化人里,有字字珠玑的剧评人、腐儒酸文的书生。有钱人里,有达官显贵名门贵族、一掷千金纨绔子弟。
作为这些戏粉的偶像,白灵筠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大众的言论、评价、态度是任何人或组织都无法控制的。
赵天佑正是看重了这一点,只要他散播出去一些沈啸楼羞辱强迫白灵筠的谣言,再派人暗中推动戏粉们的疯狂情绪,沈啸楼即便手握重兵也难逃舆论的唾弃和辱骂,若他操控得当,往大了闹起来也不是没可能。
沈老爷本想直接出手将赵天佑按下,儿子大婚在即,他没那闲功夫跟这些跳梁小丑玩你来我往的低级游戏。
可沈夫人却不赞成他的做法。
赵天佑一个小角色不足为惧,但他煽动的却是白灵筠的戏粉,日后如果白灵筠还想继续登台唱戏,可还得指望着戏粉捧场呢,不能用这样强硬的手段伤了戏粉的心,坏了白灵筠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人气。
沈老爷没有沈夫人心思细腻,倒还真没考虑过这一点,虚心向夫人请教有何高见。
沈夫人眼尾一挑,赵天佑仅凭一张嘴皮子就能煽动得了这些各行各业的戏粉吗?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是钱摆州后院养的那些狗,你想让它听话还得经过悉心训练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个世道下,钱才是决定一切事物发展方向的重点所在。
沈夫人分析的一点没错,赵天佑把原本要付给陈福生去乡下避难的一箱子庄票,分别送给了戏粉当中的几个领头人,这些人算是白灵筠的粉头,在戏粉圈里占有重要地位。
粉头心中虽然念着自己个的偶像,可也终归是要吃饭的,何况赵天佑要他们办的事无非是散播几句抹黑沈啸楼的话而已,又伤不到自家偶像半分。
收钱办事,天经地义。
一时间,关于大军阀头子逼良为娼,强抢良家妇男这样荒唐的谣言四起。
一些听说了谣言的百姓不知其中缘由,被军阀压迫的经历和同情弱者的思想占据了上风,立马跟风而上,喊打喊杀。
沈夫人虽然不混戏粉圈子,但身边有那么三三两两痴迷于捧戏子的太太,今儿个捧梨园行的某位老板,明个转头就去捧大剧院里的电影明星,玩的可花花了。
听的多,见的广了,赵天佑这点小伎俩在沈夫人眼里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赵天佑想跟他们比钱多,那可真是不自量力。
沈夫人当即便安排钱摆州,发钱!
咱不搞那些阴暗见不得光的,大大方方的发,以江南钱府的名义发,由头就是钱老爷子外孙新婚大喜,老爷子高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发钱大家一起乐。
钱摆州按照沈夫人的指示,在每条街口都指派了专人发钱,每人拿到手里的倒是不多,但天上掉下来的钱,一枚铜子也是白捡的便宜。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全宛京城的百姓几乎都跑出了家门。
堵在进出街口发钱,领到钱的人可比那些收赵天佑好处的戏粉多了去。
拿人手短,不用旁人指点,山呼海啸的恭贺着沈啸楼与白灵筠新婚大吉。
当然,除钱之外,沈啸楼来到宛京接连做的几件大事也确确实实为百姓解决了民生大计,收获了民心。
人心肉做,金钱与民心的双重加持之下,更是卖了大力气送祝福。
这期间,若是听见了谁发出不好的声音,二话不说,立刻拳脚伺候,遇上个脾气暴躁的,保不齐胳膊腿都给你卸下去一条。
至于这发出去的钱,自然是来自于人冤钱多的钱摆州。
沈老爷和沈夫人此次来京的主要目的是给儿子操持婚礼,哪能带着大把钱财出行呢?
于是,作为常驻宛京的前商团军副首领,湖广会馆馆主,现任中央银行宛京分行副行长,沈啸楼他舅舅,白灵筠他大哥,二十条猎犬的狗主人……
诸多头衔重压之下,钱摆州,钱八爷,自然责无旁贷,大包大揽。
一边脸上笑眯眯的发着钱,一边心里哭唧唧的滴着血。
虽说平均到每个人头上没几吊钱,可架不住宛京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是人啊……
沈啸楼结个婚,他这做舅舅的已经不是血崩,而是被按在地上抽大动脉,马上要抽成干尸了。
沈夫人从手袋里掏出小镜子补了补脸上的妆,语气特别淡定。
“阿姐还能让你亏了不成,钱财身外物,买得来一时,买不来一世,今日之事,不过权宜之计,日后,还要靠阿澜和筠儿他们自己的本事在这宛京城内站稳脚跟,赢得百姓信服。”
沈夫人话里有话,钱摆州自然听得出来。
反正不管如何,外甥这条大粗腿他是抱定了!
不就是血吗,他血厚,经得起抽,来,继续整!
咧着嘴嘿嘿笑道:“我不也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