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逢笑眯眯的挥着手高声大喊。
“白老板,好久不见了呐!”
白灵筠掩唇咳嗽,咳的眼角泛起红色。
这位景司令好像才从宛京离开三四日吧,这是前脚刚下火车,后脚就蹬了回去,跟着同一列车一道回来了?
与景南逢之间还有些距离,他不好像景南逢一样扯着嗓门喊,只朝对方点了下头。
话说,景南逢虽没夸张到跟随同一列火车返回宛京,但也的的确确是刚回到江宁,脚后跟还没站稳就得知沈啸楼要结婚的消息。
沈啸楼要结婚!
而且结婚对象还是白灵筠!
景南逢看着手中的电报差点把舌头咬下来,是他刚回江宁没睡醒,头昏眼花了?
还是沈啸楼在宛京水土不服,中毒失智了?
直到第二天,沈家在江宁开始派送喜帖,看着上面一笔一划写着的两个名字,景南逢一阵眩晕。
妈呀,沈家都亲自送喜帖了,这事儿必然不是闹着玩的啊。
而紧随其后的,是当天下午司法部发布了加盖大总统印章的《军婚法》。
法条中明确规定,即日起,所有军官必须严格遵照一夫一妻制度,违者将由军事法庭公开审判处罚。
景南逢无语的将文件摔到一旁,沈啸楼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结个婚也得闹出点幺蛾子来,他不爱三妻四妾,还不许别人娶如花美眷了?
愤慨归愤慨,不管怎么样,沈啸楼的婚礼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他也得顶着口铁锅赶来参加,于是这才随着沈家一众亲戚再度来到了宛京。
景南逢朝沈啸楼扬起一个坏坏的笑容,回身抬起手臂作为扶手支撑,虚扶着一个人从车厢里出来。
车厢里下来一位十分帅气的中年男人,瞧面相,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穿着过膝的黑色呢大衣,风度翩翩,仪表堂堂。
高鼻梁、薄嘴唇,与沈啸楼如出一辙。
白灵筠深吸一口气,是沈老爷没错了。
沈老爷下车后,回身又将沈夫人扶下来。
白灵筠定睛一看,这位沈夫人穿着藏蓝色刺绣旗袍,外罩黑色貂皮大衣,端庄优雅,贵气十足,最主要的是非常年轻,一点也不像四十多岁的人,说是沈啸楼的姐姐都不为过。
夫妻二人站在一处,男俊女靓,般配极了。
沈啸楼拉着白灵筠走上前。
“父亲,母亲。”
沈老爷和沈夫人理都没理沈啸楼,两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白灵筠的脸上。
白灵筠被看的心头突突跳,声音紧涩的鞠躬问好。
“伯父,伯母好,我是白灵筠。”
沈老爷先回过神来,笑着伸出手。
“筠儿,好孩子,好孩子。”
白灵筠早在火车进站时便已经摘掉了手套,弯着腰双手冰凉的与沈老爷握了手。
沈老爷轻咳一声,在背后捅了下自家夫人的腰眼,沈夫人仿佛刚从梦里游了一圈出来,眨了下秋水般的眼睛,眼角似乎有水波闪过,随着那一眨很快消失不见。
“瞧我,火车坐的久了,人都坐呆了,你叫白灵筠?灵筠……可真是个好名字。”
沈老爷和沈夫人对白灵筠的第一印象出奇的好,白灵筠暗自松了口气,手心在长褂上用力蹭了两下,将上面的汗珠蹭掉。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洋楼,黎叔等的望眼欲穿,终于见到车子进院,疾步出门迎接。
“黎柏给老爷、夫人问好!”
说着便要往雪地上跪。
沈老爷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老黎,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家从前都不兴这套,如今已是民国,你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黎叔抹了把湿润的眼角。
“许久未见到老爷和夫人,属下心中想念的紧,日盼夜盼,就盼望着这一天呢。”
沈夫人柔柔的说道:“老黎,这些年辛苦你了,今次我与泽谦来京可是又要折腾你。”
刚一见面,气氛有些许的伤感,黎叔笑着逗起趣来。
“属下宝刀未老,只要夫人一声令下,还能给您去树上掏一把鸟蛋烤了吃。”
沈夫人被逗的掩唇轻笑,沈老爷则想到了年轻那会的时光,拍着黎叔的肩头朗声大笑起来。
白灵筠在后面看的好奇。
黎叔与沈老爷和沈夫人的关系似乎很密切,而且说话时用的自称是“属下”,看来黎叔年轻时应该是在沈老爷身边效力的,后面又不知是什么原因与沈老爷分开,随同在沈啸楼身侧。
沈啸楼轻声在白灵筠耳边说道:“黎叔的故事很长,得空我说给你听。”
白灵筠乖巧的点头,前面有沈家二位高堂在,他不自觉的就老实软糯起来。
沈啸楼对这样的白灵筠心里喜欢的紧,抬手想揉他的头发,但想到他似乎很在意发型不能乱,于是手掌最后落到他的后脖颈上捏了两把。
沈夫人恰好回头瞧见这一幕,以为儿子手欠欺负人,杏目一瞪,朝白灵筠招招手。
“筠儿,来。”
白灵筠被点了名,顾不得还在自己后脖颈上揉捏的手,连忙快步上前走到沈夫人面前。
“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