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彻天际的呼喝把八大胡同震炸了!
大大小小的戏班子、窑馆、卖艺杂耍团再也忍不住好奇心,偷偷摸摸爬上墙头、屋顶、树杈、阁楼。
更甚者,趴在狗洞里往外扒眼,都想一睹“司令夫人”的风采。
“白少爷,司令命我等先来一步奉上聘礼,这是礼单,请您过目。”
指挥官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类似奏帖的硬壳折子,大红的外壳上印着一个金色的“囍”字。
白灵筠低头看看礼单,抬头看看指挥官,再往左边看看戴沛川。
右边……
右边站着赵天佑,不看也罢,辣眼睛。
良久,张开干涩的嘴唇。
“我也没姊妹要出嫁啊?”
指挥官嘴角蠕动,想笑,又生生憋了回去。
恭敬的说道:“这是司令给您下的聘,不是给旁人的。”
要不是出发前沈律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们说“嫁娶”二字,他都忍不住要大声喊出“司令娶的就是你白老板”这样的话来了。
白灵筠瞪大眼睛。
啥玩意?沈啸楼给他下聘礼?
是、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白少爷,司令说了,若是您不接礼单也不必勉强。”
白灵筠吐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沈啸楼没疯的彻底,总算有句阳间人能听懂的话。
指挥官温和的笑了笑,嘴巴一张,接着上面那句继续说道:“我们来念,您听着便好!”
白灵筠:“……”
指挥官展开礼单,逐条逐项,朗声念起来。
“西黄南街宅院一套,梅三巷洋楼一栋,城郊俞前农场一座,延塘东路酒楼两幢,沧兰大街铺面三所……”
“停!”
白灵筠高声叫停,一把抢下指挥官手中的礼单。
“我自己看。”
沈啸楼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家财产吗?
宛京城内的脚跟还没站稳,这么大张旗鼓的露富,就不怕被些不怀好意的人借题发挥,污蔑他饱其私囊,赃贿狼藉吗?
指挥官面带微笑,又说:“司令还说了,白少爷无需担忧,礼单中所列项目皆为各地祖产,传承至今,登记在册,合理合规合法。”
白灵筠啧了一声。
“什么都是你家司令说,他怎么不自己来说?”
“司令他……”
“我来了。”
话音落下,沈啸楼昂首阔步走进来。
今日他的军服与往日不同,颜色比之前的灰蓝军服略深,上衣的立领变为翻领,胸前配有金黄色绶带和勋章,袖口上绣着金红相间的饰带,比之以往,更加庄重正式。
白灵筠在心里骂了声娘,沈啸楼这一套礼服加身又帅出了一个新高度!
只不过,如此英俊潇洒的沈司令却有一处十分不搭配的地方。
白灵筠指向他手上提着的黑瓷缸。
“你别告诉我,那是我昨儿定的腊八蒜?”
沈啸楼虽没回应,但从他的眼神中便能看出答案。
白灵筠猜的没错,他手里提的黑瓷缸正是东来顺的腊八蒜。
抬手捂住眼睛。
天呐,杀了他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且先不说沈啸楼身为一方军阀头子给男子下聘礼的事,单说眼前这缸腊八蒜。
有谁见过下聘的正主登门,是提着一缸蒜的?
白灵筠步到沈啸楼身前,咬着牙低声警告。
“你不要再闹了!”
沈啸楼定定的看着他。
“我没闹。”
白灵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着自己想要怒吼的欲望。
“行,那你能先把这缸腊八蒜放下吗?”
原本想很严肃的同他讲话,可一低头就看见沈啸楼手上提着的黑瓷缸,对着这口缸他实在严肃不起来。
“可以。”
沈啸楼叫来指挥官,把蒜缸暂时交给他保管,末了还特别正式的交代一句。
“加进礼单中。”
指挥官郑重接过蒜缸。
“是,保证完成任务!”
白灵筠嘴都气歪了。
以腊八蒜为聘,还要加进礼单里?不愧是你沈啸楼!
与此同时,还有一人也处在抓狂的边缘。
那便是前一刻口口声声要带白灵筠去过新生活的赵天佑。
赵天佑怀疑沈啸楼八成是在东四盟把脑子给冻坏了,人疯魔了,不然怎么会指使军乐队一路吹吹打打,大张旗鼓的给白灵筠下聘礼?
聘礼的下一步就是迎娶成婚,难道沈啸楼真要与一名男子婚配?
沈家会答应?
与他口头婚约的周家会答应?
一直看好他的大总统会答应?
自古只有正室夫人才有正儿八经的下聘一说,而且就凭借刚刚礼单上念出来的那些房屋、田产、铺面,沈啸楼这哪是下聘礼,他这是在下血本!
赵天佑不信。
他不信自己一个参领都不敢做的事,沈啸楼身为一方军阀,上得重用,下受尊敬,会不管不顾与一名卑微低贱的戏子捆绑到一处!
“沈司令,开这样的玩笑实在有失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