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看台上跟斗翻的好拍一拍手,叫一叫好,又哪知这一个跟斗重复翻了多少遍呢?
轻易回戏,对不起台下捧你的观众,更对不起自己付出的那些苦!
戴沛川一听这话瞬间红了眼眶。
“我再也不敢了,兄长别赶我走。”
白灵筠语气严肃,“你记住,但凡因为自己个原因回戏的永远成不了角儿,即便走了捷径出了名,那也只是昙花一现,不能长久,做人也是一样,每一步都要脚踏实地,走的干干净净,即便过程艰难困苦,也要保持初心,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自己。”
戴沛川没吃过唱戏这份苦,不了解这一路走下来的艰辛,他不怪他,但万事万物不离其宗,唱戏和做人都是一样的道理,遇事便退缩不是大丈夫所为,即便戴沛川是站在为他考虑的角度,也决不能给他开了这个怯懦后退的先河。
冬至之后,天气越发冷起来,尤其到了下雪天,空气里又湿又冷,冻的人头皮发麻。
被寒风吹了一路,刀子似的往脸上刮,到达东郊戏院时,白灵筠冻的已经不大能感觉出身上的疼了。
今天唱的是《穆桂英挂帅》,雉尾翎子往头上一戴,硬靠往身上一披,豪迈威武,一派英姿,戏一扮上身上哪都不疼了。
帅旗升起,穆桂英身着斜蟒铠甲,抱令旗宝剑,步下威风凛凛,指挥三军,一出场便是满台生辉。
<千里出师靖妖氛,健儿十万扫烟尘。擒贼擒王灭群寇,三军齐唱凯歌声。>
“好!好!好!”
台下掌声雷鸣,一片叫好。
今日赶上下雪,上座率只卖了五成,收支大抵是勾不回来的。
顶风冒雪来捧场的座儿大多是些从前的老戏粉,可这老戏粉里也不见得全是真心实意爱戏的。
一部分粉丝无外乎是捧一捧白灵筠那张顶绝色的脸,然而这一场《穆桂英挂帅》听下来,这些颜值粉们纷纷悔悟的捶胸顿足。
活儿这么好的角儿,他们当初怕不是只带了眼睛没带耳朵?
痛定思痛,下定决心,立志从今往后做一个颜值粉和实力粉并驾齐驱的死忠铁粉!
铁粉们推崇的宗旨张口就来:
白老板的戏票必须买!
白老板的报纸必须看!
梨园投票白老板必须上榜!
谁敢说白老板一句坏话,他们就一齐组团去对骂,骂到他骨头渣都不剩!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他们唯一偶像白灵筠,其他啥也不是!
白灵筠一边卸妆一边听戴沛川从戏粉们那探听来的各种议论,听到后面嘴都要笑歪了,民国的戏粉竟然已经搞起氪金打投那一套了,粉圈文化果然源远流长。
见白灵筠露出笑脸,戴沛川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兄长不生气,让他干什么都成。
胜福班在东郊戏院一周排四天戏,剩下的那三天排给了另外一个戏班子,今天便是胜福班本周的最后一场演出。
下了戏,班子里上上下下立马卸了劲儿,戏服一脱,脸上的妆还没洗掉便四仰八叉的歪在了地上。
从白灵筠第一天挂牌登台到现在,连续四天的密集演出让这个半年不开张,开张赔半年的小班底把一身劲儿全提到了脑瓜顶上。
如今歇下来,这股劲儿马上散到四肢百骸,浑身发软,只觉累的快要去见阎王爷。
白灵筠原本想着这几日歇戏,找个时间去湖广会馆赔礼道歉,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去,对方却率先找上了他。
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湖广会馆的钱摆州与沈啸楼相识,想找他是易如反掌的事。
看着请帖上的约定地点,白灵筠问道:“宛京饭店是什么地方?”
名字起这么大,听着就不是普通的小饭馆。
戴沛川摇摇头,他也不太清楚。
“我只听柳方他们讲过,说是一个有五层楼高的大饭庄,里面还有好多洋人,只有坐大轿车的人才能进去。”
“五层楼啊。”
白灵筠摸着下巴思忖。
这时期的房屋高于三层以上的基本都是西式建筑,中央银行才四层,这一个饭店竟然比中央银行还高,看来规格不低。
如果钱摆州是因为他把朱老三引进湖广会馆的事跟他算账,属实没必要搞这么大的排场。
太阳还没升起来,白灵筠就起了床,不是他不想睡懒觉,实在是疼啊,翻个身都跟在砧板上打滚似的。
戴沛川把昨天大夫开的膏药拿出来给他贴,衣服一掀起来,发出疑惑。
“咦?兄长,你后腰上怎么起疹子了?”
“啊?疹子?什么样的?”
白灵筠反手去摸,在靠近左边的位置上果然摸到几处小小的凸起,指尖一碰,疼的他两股夹起,火烧火燎。
“我靠,什么东西啊?”白灵筠疼的忍不住爆粗口。
戴沛川找来镜子反照给他看。
皮肤白,后腰上几块零星分布的红色皮疹一眼就能看见。
“这是……荨麻疹?”
白灵筠不太确定。
以前剧团里有个学员被风吹的满脸起红包,又疼又痒,越抓越严重,去医院检查的结果是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