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刻,林氏都有些后悔当初对君思九那么好了。
假戏可以真做,如果把自己做进去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叫我一声娘,我自然当你如你两位兄弟一般,你我母子之间,又岂在这些虚名之上。”
“现如今你也快成亲了,我的这颗心,总算是定了下来。”
林氏一副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模样,眼眶都微微泛红。
一旁的戴嬷嬷也跟着紧张不已,实在忍不住,开口道:“九爷马上也要娶妻了,在谁名下也不打紧,夫人您就别放在心上了。”
这一句话,基本上就断了君思九过继到林氏名下的心思。
“可九郎若想成为我的嫡子……”林氏咬咬牙,“你就直说,我拼着到地底下去被你姨娘责怪,也会将你放到我的名下。”
“多谢母亲!”君思九起身朝林氏行了一礼,见她脸色发白,才道,“如戴嬷嬷所讲,儿子已经要娶妻了,且朝廷科考选官都不分嫡庶,因此,嫡出庶出也不打紧,便不劳烦母亲了。”
林氏的一颗心原本提得高高的,听到君思九这么一说,又重重地落了下来,胸口顿时便有些微的不适。
但林氏还是强撑着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且放心,万事总不会让你比旁人差上分毫。”
君思九再次行礼:“九郎谢母亲!”
“如此甚好!”戴嬷嬷见林氏脸色还是不大好,一时也不知为什么,只得跟君思九道,“九爷,夫人刚从外边回来,有些倦了,不如有话回头再说?”
“那儿子不打扰母亲了。”君思九忙乖巧地说道。
“成吧,晚上过来用膳,正好也一起商量商量聘礼的事儿。”林氏勉强冲着君思九笑了一下。
等君思九一离开,戴嬷嬷便赶紧命人熬参汤。
“夫人,您这是哪里不适?”戴嬷嬷一边给林氏揉着胸口一边问。
“我跟他们母子怕是相克,从他姨娘到他,每次见着,我总觉得胸口发闷。”林氏深吸一口气轻声1道。
“那您还让九爷过来用晚膳?”戴嬷嬷叹了口气,“您得对自己好点儿。”
“都行了九十九步,还差这最后一步么。”林氏闭着眼睛说道。
纪氏,你在天上看到你的儿子视我如生母,你可高兴?
你看到你原本惊才绝艳的儿子,如今成为纨绔,你可高兴?
想到这儿,林氏的心里终于舒坦些了。
只是接下来,君思九竟真的没事就往启祥院跑,就连聘礼中的四京果四色糖这些,他都要一一过问。
林氏被君思九扰得疲惫不堪,忍不住朝南平侯抱怨,可南平侯却道:“你不如把银子给他,让他自己去办。”
给银子?林氏咬了咬牙,扯着嘴角道:“侯爷这说的什么话,父母俱在,哪有让孩子自己置办聘礼的说法,叫外人看了又怎么说我们侯府。”
南平侯摊了摊手:“你若顾忌那便没法子了,你自己从小惯到大的孩子,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性子么?”
林氏藏在袖子下面的手微微发抖,嘴里却道:“是是是,都是我惯的,以前也没见他对哪件事情这么上心过。”
南平侯一笑:“谁叫你给他娶了个他喜欢的小媳妇呢。”
他喜欢的小媳妇?林氏只觉得额头的青筋在微微轻跳。
不过也是,宋二姑娘的那张脸哪个男子见了不喜欢,那就看娶进门,还喜不喜欢吧。
整日被君思思盯着,启祥院的人被支使得飞起。
林氏最后都忍不住对君思九道:“你要不去看看书?整日在我这里做什么。”
君思九却摇头道:“母亲,您知道我不喜看书,您莫不是烦我了?”
林氏挤出一丝笑来:“傻话,我怎会烦你,我巴不得你整日在这儿陪我呢。”
于是,君思九便整日待在启祥院了,且美其名曰,不能因为要娶亲了,就忽略母亲,成为那个忘了娘的大鸟。
戴嬷嬷都觉得林氏有些自讨苦吃,何必要这个外面光。
等到了君思九要成亲的前几日,林氏终于病倒了。
这回,林氏是真的病了。
“怎么到了这个要紧的时候病了。”君老夫人亲自来启祥院探望林氏,皱着眉道。
“母亲,是儿媳这身子不争气,九郎的这亲事……只能劳烦母亲帮着操持一二了。”林氏说着便挣扎着要起身给君老夫人行礼,却被她摁住了,“你且好好歇着吧。”
在林氏看来,她就算是病了,也不会有太多的事儿,该安排的她都安排好了。
只是君老夫人多年前便不管家了,为免出错,将府里的事儿都摊派了出去,就连君宜宁都分得了看管碗碟的差使。
成亲头一日,靖安伯府的家具提前搬了过来,一水儿的紫檀木,抬家具的下人都比别家多一倍。
家具先要摆在院中供大家观赏,那雕花繁复的拔步床,如同一间小屋子一般,床中有床,罩中有罩。包括与之配套的梳妆台,勾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人认出,这些家具的雕花手艺是曲水的刘大师。
于是本就价值不菲的家具,顿时又拔高了几个档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