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扒拉着车门,指甲几乎要在门上扣出洞来:“师座,陆夫人的要求听起来过分,实际对您并没有坏处。
您现在付出的心力是会多一点,确实超越一个军火库的价值。可您后续得到的回报更多,这是个只赚不亏的买卖!”
时惟樾心中有家国大义,日后泰城就是时家的助力。
他有这个心,别的小军阀闻风而来,也会心甘情愿投诚。
许多小军阀之所以不愿意投诚,是因为他们想要绝对的自由和地位,不想屈居人之下。
时惟樾开了这个先河,既让他们独立,又给了他们依靠,日后若是真能促使南北统一,后人会给他们每个人留下浓厚的一笔,何乐而不为?
林清也将心中的想法一股脑说出来。
她敢答应,不是不管不顾,是相信时惟樾会答应。
他不是只看眼前的人。
时惟樾眸光一闪,抓住重点:“你一天到晚都在琢磨我怎么想吗。”
“对啊。”林清也点头,不假思索道,“我替师座你办事,肯定要知道你怎么想的,才能做好事啊。”
“这么说,为我着想?”
林清也愣了下,而后说:“为你着想。”
时惟樾笑声从唇角溢出。
浮现在脸上,却不达眼底:“真的?不是为自己着想?”
声音陡然沉下来,林清也一个激灵。
她那点小心思和把戏,对时惟樾来说不值一提。
他洞察一切。
她在别人面前尚且有伪装,在他面前如同赤裸,他将她浑身上下都看个明白。
林清也不太自在。
她抿唇,手无措的捏着自己的裙边:“师座说过,没时间教我,充实空壳看我的本事。陆夫人聪明睿智,我敬佩她,想要结交她。”
时惟樾说给她面子。
她在陆海英面前,能够代时惟樾答应这么大的条件,别人会高看她一眼。
这个条件,时惟樾会答应的。
一旦答应,陆海英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她的儿子历炼出来,就会接替他父亲的位置,成为泰城督军。
林清也游说她交出军火库,也是帮了她。
以陆海英的为人,会记得这份情。
这是很好的人脉。
这些话时惟樾说过,可她仍是怕他动怒,紧张的揪着裙边,被她捏的很皱。
衣袖随着她的动作往上滑。
时惟樾的目光,顺理成章的落到她的手腕之上。
他看到她左手上的红痕。
眸光顿时幽暗几分:“林清也,你去打架吗。”
林清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
其实不疼。
陆夫人抓的用力,只是在皮肤上留下印记,如今瞧着有些可怖。
他拉过她的手,猛地将她拽过来。
她撞上他的胳膊。
时惟樾低头看着她的手腕,迟疑了下,捏住她的手腕。
“疼!”林清也低呼。
“还知道疼。”时惟樾头也没抬,毫不留情道,“天台这么大个地,还能让别人碰到你,出息。”
林清也一哽。
时惟樾瞥了她眼。见她欲言又止,淡淡问:“怎么,不服气?”
“……师座,是你抓得我疼。”
时惟樾:“……”
他甩开她的手,重新坐直,不看她一眼。
林清也坐在旁边,又揉头又按手,这回是真疼了。
汽车在城内转了一圈,停在南京饭店门口。
谭耀林去停车,林清也跟着时惟樾进了饭店,谭耀森跟在他们身边。
上了二楼,谭耀森走在前面,敲响一个房间的门。
“里面有人?”林清也低声问。
谭耀森敲门时,有节奏,清脆而短促。
时惟樾没说话,慢条斯理穿上挂在手臂上的大衣。
很快,有人开门。
“师座。”有人出声。
声音很小,却不止一个人的声音,至少有四五个人。
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林清也下意识摸到墙壁,伸手想去开灯,却被时惟樾先一步攥住手:“别开灯。”
动作停下,时惟樾松开手。
他往前面走,几乎没有什么声息,若不是感觉手边空荡荡,林清也都不知道他离开自己身边。
时惟樾催促她:“跟上。”
“师座,我看不见。”林清也站在原地,很无措。
她不敢乱动。
尽管知道,这个房间里有其他人。
但他们都善于隐藏自己,直接将自己隐入黑暗之中,一呼一吸都察觉不到,甚至感觉不到有人在动。
他们像黑暗中的猎豹,无声无息。
林清也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看不见,让她心神紧张,冬日沁出一手的汗。
很快,手再次被人握住。
这是时惟樾第一次牵她的手,并非攥着手腕。
他的手很干燥,还很热,将她微微湿润的手包在他的大手之中。
时惟樾牵着她,在夜色中也不慌不乱,如履平地,将她带到窗边。
林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