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静音键，或者干脆不管，静静等到房间里所有的声音平息，那头的人决定放弃。
看消息的时候动作都小心翼翼，食指缓慢地划着屏幕，如果出现不想看到的名字，就立刻退出。
今天似乎都是好消息。
她的身份终于从全国顶尖的翻译公司里的惯三恢复到清白的打工人。
江寻雪心里很高兴，但嘴角牵动的弧度却有些僵硬。
笑，一个有些陌生的动作，她很久没有笑过了。
3.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咱们这新开了一家店，我等你跟我去踩雷！”
闺蜜的声音活力满满，是她从高中就向往的模样。
“最近有点忙。”
她舔着干涩的嘴唇喏喏开口。
真笨啊，连说谎都不会，幸好她不爱冲浪。
“阿雪，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定要告诉我，我叫上我弟去帮你打架。”
“噗”
她弟弟一米九的个子，也就能单手拎着李颖和韩知晔帮他们体验大摆锤而已。
“我知道啦。”
电话挂断，江寻雪突然觉得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她说谎了。
她在故乡没有家。
那个小县城里，有过她生活痕迹的房子里，住着父亲的现任一家。
是应该打起精神来的，一切不是都过去了吗？
江寻雪在心底对自己说。
可那个声音仿佛被深海阻隔，无法到达大脑。
她下意识打开手机里的app。
“今天的任务是新屋开荒。春天到了，大家要多出门走一走，让春风把心里的灰尘吹散，家里的灰尘就交给我们负责。”
一行五人穿着统一的工作服走进楼门，镜头给了旁边的梨花一个大特写。
洁白无瑕，纤尘不染。
已经春天了吗？
她刚回来的时候外面的行人还穿着臃肿的羽绒服，现在，梨花都开了。
竖版视频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年轻女孩将头死死埋在膝盖间，低低的抽泣声响了很久。
她不是不在意，那些恶毒的话，赤裸的恶意都被她深藏在心里，直到时间使上面覆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可只要有人提起，尽管那动静只是令气流产生轻微流动，那些灰尘也如同遭遇风暴般被吹得四散，隐匿于其下的黑暗借机展露，肆意弥漫。
“今天的工作也圆满完成了，如果同城的朋友们想了解具体信息可以私信我们的客服哦。”
想来全屋保洁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月上中天他们才离开。
崭新明亮的客厅和月白风清的夜，这两个画面在江寻雪脑海里驻足许久。
她不想再这样了。
4.
“哎明天要来个新人，还是个小姑娘。”丰君雅接过老公递来的水喝了一口。
“小姑娘？姐你管比你小的都叫小姑娘。”
对面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男生席地而坐，闻言把头从碗里拔出来。
“你们可要好好照顾人家，咱们最近人手太紧张了，一个个都去考公考研。”
林越泽咧嘴，“我也报了，等我上岸你们就少一个得力干将了，好好珍惜有我的时间吧！”
“不行，你不忙的时候还得来。”
5.
江寻雪停好共享单车，揉了揉发酸的腰，她太久没有运动了。
“喂，您好，我到苑门华府北门了。”
“行，你就在那里等着，我叫他们过去接你。”
这个小区是最近几年新建的高端住宅，从她停好车，门卫瞟了她好几眼，非常敬业。
她捏紧鼻梁上的口罩边，对着岗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黑衣黑裤黑靴加黑色鸭舌帽还背着黑色双肩包，就露出两只眼睛，活脱脱一个可疑人士。
“你好，你是新来的吗？丰姐让我们过来接你，这个门进不去。”
江寻雪循声看过去，两个男人对她招手。
“对，是我，你们好。”
“你好，怎么称呼？”
“我姓江，三点水的江，叫我小江就好。”
“我姓李，叫我李哥就行。”
江寻雪点点头看向另外一个人。
“弓长张。我年纪肯定比你大，叫我张哥吧。”
“好。”
小区西门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
简陋的栅栏门，五十多的大爷在门房里听网络小说，路面凹凸不平，俨然还在施工。
“咱们先在门口等会，他们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