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鹤带着公书非与飞雪越飞越高,直接飞往方外境最高的建筑。
这建筑是一个五角飞檐,九层高的塔,每层塔的相连处看起来都十分繁复,机关齿轮转动,在最顶层缓缓伸出一块木板,公书非的纸鹤就落在了这块木板之上。
待飞雪落地,公书非将纸鹤变小收入怀中,领着人进入塔内,而里面正中有一座圆形的半人高木台,一个玉面繁衣的人正坐其中。
见到来人,那人轻轻翘起个兰花指,涂了唇脂的嘴角向上一弯,说了句:“总算是来了,可让奴家好等。”
出口的声音语调柔美,嗓音却是男人一般的低沉。
飞雪一路行来见到宏伟方外境城,精巧机关术都没什么变化的脸上顿时露出惊疑之色。
公书非应是见惯了,神情毫无变化地上前行礼。
“忘念尊者。这位小友就是我说的人,今日特带了他来请您断善恶。”
飞雪跟着微微行了个礼,想是否这就是公书非所言要做的事?
忘念尊者咯咯一笑,点了点头就看向飞雪,开口问:“你们之间的交易可私下商量好了?这位小友可答应?”
飞雪闻言与公书非对视一眼,收到大狐狸的唇语:就是此事,无危险,信我。
于是飞雪应了声同意。
“晚辈在外等。”公书非见事情妥了,就对忘念尊者行了一礼,临走时还冲飞雪眨了眨眼睛。
飞雪没什么反应,等公书非走后,只见忘念尊者面容和蔼,开口问了几个假设的问题。
飞雪一一答完,忘念尊者起身让出了自己身下平台,示意飞雪站上来。
等飞雪站上去后,周围突然响起机括嘎吱嘎吱的声音,飞雪的面前随着机括声缓缓升上来一面澄黄的镜子。
镜面之上完整清晰的倒映出飞雪的人类全身,以及他警惕的模样。
“别怕,就在原地等一会儿。”
忘念尊者站在一旁说完,就不再开口。
飞雪心里微微有些烦躁地想不明白这一切动作要怎么断善恶,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了一会儿……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
“嘿,醒醒。”
“天黑了,你总不能睡我这儿吧。”
飞雪听见声音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公书非的黑扇子横飞在空中,对着自己猛扇凉风,也不知道扇了多久,总之飞雪感觉自己的脸都被冻得发木,想做个疑惑表情脸皮似乎没有反应。
公书非背对着他坐在一张凳子上,双手捧着个青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慢吞吞咽下后又喊了一句:“喂,快醒醒啦。”
喊得有气无力。
飞雪感知了一下手脚,将自己撑起来离开了黑扇子的扇风范围,等了一下才找回自己嘴的控制权,询问道: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公书非手里的茶杯差点儿吓掉了,好在他动作麻利抓稳了杯子,才别扭地转了个身过来,瞧见飞雪的黑眼睛笑了一笑说道:“总算是醒了。”
“刚刚……”飞雪发现四周似乎还是高塔的第一层,他正躺在中央的木台上,镜子倒是不见了。
飞雪刚准备问问自己在那个镜子前怎么睡着了,抬眼就发现外面一片漆黑。
“天怎么黑了!”
飞雪依稀记得是上午和公书非一起去见的那什么忘念尊者……
公书非将扇子收回了手里,眯着眼接话道:“因为你一觉睡到了晚上呀。”
“什么……”飞雪捂着脑袋回想了一下,他似乎的确是自己睡着的,没想到会睡得这么沉,一觉睡过了一整日。
“那,那什么断善恶完成了吗?”飞雪赶紧问。
公书非将扇子抵住自己的下巴作思考状,嗯了一声又叹了口气,然后才不情不愿地说:“也算是……完成了吧。不过那镜子坏了。”
说罢意有所指地看着飞雪。
“也算是?”飞雪面露疑惑神色,按照他对公书非的熟悉,这种说法的意思多半就是不尽人意……
想到自己很可能没完成公书非的什么“断善恶”,还被别人照顾了一天,飞雪对这个老狐狸残存不多的良心忽然让飞雪觉得有些对不起。
……然后就根本没收到公书非的暗示。
想了想,飞雪还是非常认真的对公书非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公书非点点头,一脸在等飞雪往后说的表情道:“嗯,继续?”
这下轮到飞雪疑惑了,思考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原来是在提醒自己别忘了消息的事情!
飞雪对这个大狐狸有了点儿改观,于是说:“没想到你其实人也不错的,这次真的多谢你了。”
在等飞雪说自己愿意赔镜子的公书非脸上表情又变成了疑惑,然后他就看见飞雪一伸手,对他说道:“好了,给我消息吧。”
公书非下意识将扇子抵在飞雪手指前,心想:哦,原来是怕我借机把消息吞了,所以先要走消息……哼哼,这点消息值几个钱?根本不够赔那镜子的一个零头!
于是公书非直接就将四卷卷轴放到了飞雪手上,然后慢条斯理地撩衣摆坐下,预备等飞雪收好后和他好好谈一下那个镜子该赔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