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一阵急促尖锐的敲锣声骤然响起,飞雪被吓得浑身绷紧,扭动着身躯,再退回了两道墙壁之间发霉的角落,铜锣之声停,便听得一声大喊:
“考试结束,发了萝卜花的留,其余人等离场。”
框外过去了许多个人影,等到人走完,飞雪才重新探出了头去看。
院中天光不亮,一个长相富态的老者站在一小孩前,小孩一身破衣,光着脚,衣服下摆湿淋淋的,被他双手紧张拽着。飞雪看了看他的手,认出了是刚刚朝他伸过来的那一只。
旁边还站着个留了胡髭的中年人说道:“您老儿不再看看了?这娃儿出身可不好,他家那时全家都快饿死了,才卖了他来我饭店打杂,除了力气大点儿,可没别的本事,您老儿既要收徒,怎不选个有底子的?”
“我就瞅着这孩子老实,没什么弯弯肠子,新来的上司最是小心眼,心思花的,活不长。他叫什么名?”
“贫民哪有名,大家按萝卜青菜喊的,这儿惯喊他小萝卜。”
“也好,也好……”
小孩全程未发一言,飞雪静默听着看着其他两人对话,因为小萝卜的发音,渐渐扯回了一点儿思绪。
好熟悉的名字,而且象征着好吃的,对,有好吃的东西。
有好吃的东西……飞雪脑海里逐渐只响起这一句话,饥饿的感觉又来了。
“哇!哇!”
这次没有任何过度,飞雪只觉得世界瞬间一黑,最后一秒时,仿佛从刚才起就一直立在屋檐上的乌鸦振翅而飞,在逐渐远去的乌鸦叫声之中,他又失去了意识。
————
很冷,越来越冷。又黑又冷。
混沌一片的迷雾里,飞雪情不自禁地哆嗦着,意识重归时,他察觉到自己身体冰凉,浑身僵硬,是将死之兆。
可飞雪却并不想动。
仿佛全世界没有任何值得他再去想,再去活的意义,无尽灰白的雾气会蔓延到各处,把一切吞没,归于无边的寂静。
……寂静,寒冷,空虚。
无趣。
“喂,你还活着吗?”
……为什么还会有声音?
僵硬的身体似乎被挪动了。
飞雪有些模糊地想,我被拿起来了?
要去哪里?
“母亲,我捡到一只冻僵的兔子。”
兔子?我可不是兔子。
僵硬冰冷的躯体感受到一股温暖,原本想要等死的飞雪被拉回了生界,温暖一直持续着在躯体里游走,似乎过了很久,飞雪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身下似乎被垫了一个脏破的蒲团,入目的是一处很破败的宫殿,漏风的窗外是暗沉发白的天空,似乎在下着雪。他的旁边摆着一盆快要熄灭的火盆,温暖就是从火盆传过来的。
飞雪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火盆的一边有个床榻,上面似乎还躺着一个有温度的生物。
饥饿催促着飞雪,他应该起来,去把那里的东西吃了。
但先前濒临死亡的躯体没办法迅速回应他,飞雪只能尝试着慢慢去和四肢重新建立起链接,四肢爪子从麻木,到痛楚,飞雪痛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才意识到他四肢已被冻伤。
“吱呀——”宫殿门被推开,外头闪进来一个小小的人影,背着光,飞雪躺在地上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看到小小的影子似乎被冷得跺脚,将手中的木柴和一包东西放下,而后扫干净了肩膀上的雪,才又重新拿起东西弓着身子凑了过来。
近了,飞雪终于看清是个长了一双杏眼星眸,模样水灵的男孩。
男孩先熟练地将盆里烧的差不多的柴火换出一半,添入新柴,而后再取出一碗粥,小心翼翼端去床边,扶着躺在床上的人起身,一点一点将粥喂给那人。
“母亲,今天好运气碰上那个小孩来送饭了,他多给我塞了几个馒头,又可以多撑好几天了。”小男孩声音糯糯,缓慢而温柔地开口,被飞雪认了出来,正是喊他兔子的那个声音。
飞雪努力忍着痛用两只前爪撑着站起来一点,看清了床榻上是一个年轻女人,女人虽然身上衣服破旧,头发披散,但容貌秀美,甚至有一种极其妖艳勾人的魅惑气质。
“嗯。外头的……盆栽,还好吗?”女人气息微弱,但还是强撑着柔声与男孩说话。
男孩便凑到女人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女人听完笑了起来,虚弱地道:“嗯,我的辉儿真厉害,真聪明……再奖励辉儿一个故事吧。”
于是一个缓慢说,另一个安静地听,直到女人说了一句累了,叫做辉儿的男孩便乖巧扶着女人重新躺下。
然后辉儿坐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扭头找他带回来的“兔子”。
飞雪便看见他几步过来,把自己抱进了怀里,然后他则坐在了蒲团上。
“太好了,你活过来了。”
飞雪听见他笑着说完,并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先自己撕一点儿吃,然后又撕一点儿想喂到飞雪嘴边,找了半天却没找到怀里毛绒团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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