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态度执拗又迫切,纪青澜没办法,只能妥协。
在他的带领下,陆念木偶人般开了检查单子,走进b超室。
冰凉的耦合剂涂在腹部,看着冰冷的仪器和带着口罩的医生,她浑身突然开始剧烈颤抖。
如同白纸的脸上瞳孔放大,簌簌发抖的样子像是随时都能厥过去。
“你没事吧?”
医生抬眼,皱眉:“脸色这么难看,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
“没,没有。”
拼命摇头,陆念盯着仪器。
一股冷意从脚底窜上来,她的胃部突然开始痉挛。
一歪头,克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哎哎,你怎么样了?”
医生急了。
她这几天又瘦了很多,干呕时脊背拱起,蝴蝶骨要扎破衣服破茧而出似的。
伶仃可怜,脆弱无比。
陆念摇着头,想说不用管她检查继续,一张嘴又是一阵痉挛,眼泪大颗大颗滑落。
死死咬住牙关,手指抓着大腿几乎掐出血。
好不容易恢复平静,她才要开口,就见纪青澜脸色难看冲进来:“算了,我们今天不检查了。”
“青澜……”
没给她抗拒的机会,纪青澜直接拉着她出了b超室。
“你放开我,我可以。”
陆念挣扎:“我没事的,你不要管我。”
如果这些都是上天的惩罚,她宁愿这惩罚更激烈些。
抛弃腹中即将成型的生命,她早就罪孽深重,活该不得安宁。
“陆念!”
纪青澜脸色铁青,第一次这么严肃:“够了,你到底在着急什么?”
陆念抿紧唇不说话,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她害怕。
她真的很害怕陆妈妈出事。
更害怕这次不去,她以后更难放弃这个孩子。
难道说,要让这个宝宝背负着一条生命出生吗?
她做不到啊。
“你根本不想做手术,不是吗?”
放缓语气,纪青澜道:“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这么着急做手术。你的身体状况,明显不能支撑你完成手术。”
手术伤身,健康人都要做小月子恢复。
她这副模样,很难不让人担心。
更何况——
“陆念,你想没想过,这是孩子在自救挣扎?”
纪青澜说:“或许宝宝也不想离开你,通过这种方式在祈求你。”
宝宝的自救吗?
心神震撼,陆念捂住小腹,眼泪更急。
真的吗?
哪怕她这么糟糕无能,宝宝依然选择她作为母亲,不想离开她吗?
“我这样的人,也配吗?”
喃喃自语,本就不坚定的内心更加动摇。
“就算要做手术,也不该是现在。”
纪青澜说:“你这样的身体状态,对患者负责,也不会有医生愿意帮你手术的。”
“好。”
仿佛终于有了足够的借口,陆念点点头:“手术的事情,以后再说。”
明明还噙着泪,她却笑了起来,带着点轻松明快。
看着她的样子,纪青澜眼底闪过复杂,微微叹息。
假已经请好了,不做手术反倒有了大把空闲。
心神俱疲的陆念整理好,去病房看望陆妈妈。
病房里传来熟悉温柔的歌谣声。
“小宝贝快快睡,梦里会有我相陪……”
极致柔和的语调和饱含爱意的声音,陆念眼底闪现出复杂。
小时候,陆妈妈把她看得像眼珠子,生怕她像陆年一样被人拐走,片刻不肯挪开眼。
晚上总会坐在她的床边,拍着她后背唱摇篮曲。
现在,她在给谁唱?
抖着手推开门。
陆妈妈怀里抱着白色的枕头,脸上满是母爱光辉,嘴里低低哼唱:“……小宝贝快快睡,你会梦到我几回……”
边唱,边低头在枕头上亲了亲,低声说:“妈妈的宝贝阿年真乖,快快睡,睡醒了妈妈带你去小广场晒太阳。”
陆念满心酸涩。
她轻手轻脚走到病床边。
察觉到动静,陆妈妈骤然警惕回头,抱紧枕头大声呵斥:“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来我家?你是不是想偷走我的阿年?不准过来,谁也不能碰阿年!”
仿佛被激怒的母狮。
“妈……”
艰难张嘴,陆念勉强笑了下:“我不碰他。你别害怕,我是来看你的。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好眼熟。我们认识吗?”
带着迷茫,陆妈妈看她半晌,迟疑:“你是来看阿年的吗?你看,我家阿年长得可不可爱?他可乖了,不哭不闹。是这个世界上最乖的孩子。”
边说,边自豪地把枕头捧过来,殷切渴望夸赞。
“是,他长得真好看。”
心里难受,陆念努力扯起嘴角:“他睡着了,我们不要吵醒他。”
“对对,他睡着了。”
陆妈妈脸上露出孩童般纯真笑意,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小声:“不能吵醒阿年,会长不高的。阿年只有在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