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戏的张氏暗暗挑眉,倒是她看走眼了,这个纪刚分明是瞧出老刘家打院子的主意,先发制人来了。
果然,吐了一缸子苦水后,纪刚话风一转。
“……带铺子的院子难买,放到牙纪行,二百两不成问题,但我这着急出手,又正好有熟人家的侄儿最近在学杀猪,要这个院子正合适,我打算一百五十两给他……我先来问问你们,如果你们要的话,就按买进来时的120两算,只有一点,不管是那边还是你们,都要现银。”
“……”
被打个措手不及,刘陈氏和他几个儿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姑父,你们都要去过富贵日子了,这小院子就应该送给我们啊,还说卖给我们还要120两银子,也太过分了。”刘梅花那小女孩尖锐的大叫。
纪刚只瞥了她一眼,她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几个想帮腔的小辈,立马闭嘴不敢吭声了。
纪刚便继续,“我们初十就得动身,你们说要的话,初八银子没到位,我就会找别人……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我们去了京城,人家发现搞错了,或者反悔不认我们了,我们回来要盘缠,不回来也得赁屋住。”
张氏:“……!”
老刘家人:“……!”
张氏眯了眯眼。
老刘家的人打着以后也能去京城享福的主意呢,纪刚当着她的面把院子的事摆在明面上,老刘家的人有气也得忍着。
他说此去京城到底怎么样还未可知,万一要是黄了,老刘家的人哪能不慌?要是黄了,黄掉的也是他们以后的富贵日子呢。
张氏淡淡一笑,“四爷说笑了,这种事哪能这般随便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反悔,我们堂堂侯府也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不过嘛,穷家富路,四爷这般谋划没错!”
一番话,又推又拉。
……
转眼到了五月初十。
纪刚先把纪凌的书箱子搬上马车,又拿去了两个大包袱,是他们一家四口的被袄。
虽然但是,有些东西该带还是得带着,等真的不用了再扔又是一回事。
刘春艳心里有些不痛快,纪刚这次做的绝,不止院子,连他们的牛、板车、家具,打包一起卖了,刘家人除了吃的,一点东西都没捞着。
端阳送节礼,要不是刘春艳扛了一条腊猪腿去,刘陈氏怕是连门都不会让她进。
对她好是一番怨怪,又咬牙让她别丧良心,不能只顾自己享福,不顾父母兄弟侄儿……
“娘,这马车比我们的牛车舒服多了。”启程出发了,纪凌一脸兴奋的对刘春艳说道。
“那能一样吗?一辆普通的马车都要百八十两……”这永安侯府的马车,又大又宽,坐凳都是软垫的,少不得要二百两银子。
刘春艳抬了抬眼,看对面的张氏一眼。
心里又更堵了一点。
那天吃饭……
有张氏这个外人在,她倒是终于认清纪茹和纪凌为何不喜去外婆家,也讨厌他们一家子来镇上了。
因为有她那些侄儿侄女在,姐弟俩根本吃不上饭,尤其刘梅花和几个小的抢菜,还站起来在菜碗里扒拉来扒拉去……
嗐!算了,已经这样了,多想无益。
纪茹看出刘春艳心情不好,用脚踢了一下纪凌,给他使了个眼色。
姐弟俩对视一眼,纪凌鼓起小脸,他明明是弟弟……
“娘,你是舍不得外婆他们吗?”
“没有……”
“不用舍不得啦,就外婆他们那一家人的尿性,我看最多不过一年,他们肯定会找到京城去的。”
闻言,刘春艳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纪凌。
纪茹没憋住笑,连忙抬手赏她弟一颗爆栗子,“你好歹是个读书人,尿性什么的,粗不粗俗?”
她家小弟真是个人才啊!
那个梦里,刘家人就是半年后跟去京城的。
那些人当真以为,整个永安侯府成了他们家的,整个侯府都是她娘当家作主呢,想赖进去就不走了……呵。
“你瞎说什么呢?你外婆他们怎么可能去京城?”刘春艳羞恼成怒。
“娘,你可真不了解外婆和舅舅们……”
“纪凌!”
纪刚和纪茹同时出声。
刘春艳愣了愣,眼神在三人之间来回扫了扫,脸色一变,咬咬牙,转身掀开马车窗帘,盯着马车外面去了。
纪茹指着纪凌,纪凌一脸无辜,“姐,不是你看娘心情不好,让我安慰吗?”
“……”
纪茹嗔怪的瞪他,你小子那是安慰吗?分明是捅刀子。
纪刚看着刘春艳,暗暗叹了口气。
他家婆娘什么都好,就是在娘家人方面有些拎不清,平时顾娘家拿点东西,刘家人上门打秋风他都不管,就是让他的一双儿女,因为她娘家的侄子侄女受委屈,他心里是不舒服的。
今年年初二去拜年,头花的事,他是发火了。
刘春艳要拆纪茹的头花时,他一把掀了桌子。
“六少爷不喜欢外祖家的人吗?”张氏突然笑着问纪凌。
闻言,纪茹和纪凌同时同款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