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也是陆桥之前的同事,看着陆桥的家人紧张担忧的眼神,沉重的叹了口气。
“病人是被大货车撞翻之后,又撞到了路边的栏杆,直接从挡风玻璃摔出去十几米远。
全身多处骨折,头部受到重创,我们已经全力抢救了,但是……
很抱歉,他恐怕很难醒过来。”
陆栩一把攥住医生的领子:“你说什么?什么叫很难醒过来?那是我弟弟!救他啊!”
医生被陆栩吓得腿都软了,解释道:“陆总,您冷静点。
陆桥这种情况,能保住生命体征已经是奇迹了,但是脑部受伤实在太重了。”
陆檀幽幽开口:“你是说,我二哥这辈子都是植物人了?”
医生点点头:“恐怕是的,陆小姐,我们真的尽力了。”
安宁听到这句一锤定音的话,脚下一软,险些晕倒在陆砚禛怀里。
她尽量压抑着哭声,不想打扰到医院的宁静,可从唇齿间溢出的声音,仍然撕心裂肺。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这都是我的错……”
安宁哭的快要晕过去,又踉跄着走到了迟意面前。
“陆太太……”
“迟小姐。”
安宁换了个称呼,声音颤抖,眼神憎恶。
“请你以后永远、永远、都不要再靠近我们陆家半步了!
你不要再靠近我的家人,更不要来探望陆桥,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迟意被安宁厌恶的眼神刺痛,心底仿佛淌着血。
冥冥中似乎有一条无形的丝线被利落的斩断,她像个失去了支柱的人,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滑。
顾淮州急忙扶住她。
陆檀还想说些什么,可又惧怕顾淮州,只能狠狠剜了迟意一眼。
“还不滚!滚远点吧!”
陆桥被医生从急救室推了出来,陆家的人围在他身边,像是卫兵一般,护送他去病房。
陆檀进过迟意身边时,狠狠踩了她一脚。
迟意却感觉不到痛。
她的眼中只能看到陆桥苍白的、布满伤痕的脸。
他的额头上是氤氲的血迹,嘴角红肿的有些歪斜,鼻梁也像是毁容一般塌陷扭曲。
他的手脚都缠着纱布,似乎还上了钢钉,不知道断了多少骨头和神经。
迟意的眼泪汹涌而出。
她想起来了,今天午睡时,她梦到了陆桥。
陆桥仍然是第一次见面的那样,笑容比阳光都要温暖,却又在阳光下一点点消散。
她才惊醒。
迟意捂着胸口,想要弯下腰去缓解疼痛。
“迟意,怎么了?”
“痛……好痛……”
顾淮州紧张的问:“哪里痛?肚子吗?”
迟意摇摇头,眼泪一颗颗砸在了地板上。
“心脏,好痛……”
顾淮州拧着眉,沉声道:“陆桥的车祸不是你的错,我先带你回去。”
迟意几乎听不见顾淮州的声音,只是机械的走着。
她的耳朵轰隆隆的响,好像那列火车又从她的脑袋里开过去,卷起碎石,碾碎花草,摧枯拉朽。
她从电梯走出来,昏暗的地下停车场让她有些晃神。
她看着不远处正要去开车的一个男人的背影,哑声道:“陆桥……”
“迟意,别胡说。”
顾淮州一下没拉住迟意,迟意便踉跄着走过去,拉住了那个身穿西装的男人。
“陆桥,你没事就好,你吓死我了……”
男人转过身,却是陆栩的脸。
陆栩嫌恶的看着迟意,想要将她的手扒开。
可迟意握的太紧,眼神紧张又委屈。
“陆桥,你找我有什么事?你干嘛不给我打电话说呢?你跑去我公寓干什么?
哦,对了,我的手机丢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请你吃饭,吃饭的时候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迟意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陆栩就要往前走。
“迟意!迟意!”
无论顾淮州怎么叫,迟意都不肯理他。
最后,陆栩直接脱了西装外套丢给迟意,冷声道:“反正你碰过的我也不会再穿了。”
他看向顾淮州,嘲讽道:“之前就听说你的女人疯了,现在看来,陆桥的事让她的情况更严重了吧?真是报应。”
“陆栩,用不着说这样的风凉话。”
陆栩扯了扯领带,哑声道:“我说风凉话?”
他拽着西装一角,拉扯了一下,迟意顺着他的力度往旁边让了一下。
下一秒,陆栩一拳砸在顾淮州的脸上。
“躺在病床上永远醒不来的是我弟弟!断手残废的是我妹妹!
你和这个疯女人把我们家害成这样,竟然还觉得是我在说风凉话?”
陆栩紧跟着又是一拳,被顾淮州挡住。
“陆栩,陆檀的事,是她咎由自取,这一点你很清楚。
陆桥的车祸跟我和迟意没关系,相反,我和迟意都感激他所做的一切,比起你,我甚至觉得陆桥更对胃口。
今天,我由着你发泄才挨这一拳,别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