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筝心中感动。
她将算出来的数据核算了两遍,绝无可能出错,所以依照这个数据来看,同安县中每家每户,几乎都多交了一成稻种。
这一成稻种对应的价钱,不论对村中哪户百姓来说,都不是个小数目了。
各村里正的年纪都不小,就算是最年轻的周里正,也比沈筝大上好几岁。
但此时的他们站在沈筝面前,俨然像是等待夸奖的孩子一般。
他们见沈筝不语,心中急切了起来,想将话说明白——我们每户人家都多交了稻种,大人快夸我们啊!
但转念一想,又担心沈筝唤他们过来,说得不是他们心中所想的事儿,那惊喜不就没了?
唉——煎熬。
许主簿见里正们的神情,不禁轻笑,替他们问道:“大人,您想问属下们的,是何事?”
许主簿这话一出,沈筝的猜测确定了十成十。
但她偏偏不提稻种一事,只暗中剐了许主簿一眼。
里正们不说也就算了,他竟然还跟里正们一起瞒着她,让她一阵好算,笔杆子都快算冒烟了。
她清了清嗓,从桌上拿起了各村亩产记录,念道:
“咱们同安县今年各村亩产,已然核算清楚......”
“啊......”
里正们闻言活像霜打的茄子。
他们心中焦急,大人怎的不说稻种的事儿!
快说呀!说呀了他们就可以假装不经意间答道:多出一点稻种而已,村民们的心意罢了。
可沈筝就是不说,反而假装没看见他们的失落与焦急。
“怎的?不期待最高亩产与平均亩产了?”
“期待!期待!大人您念。”里正们只得赔笑。
沈筝一笑:“好,那我就接着说了。今年是咱们县第一次种高产水稻,其实一开始我便与你们说过,这稻子亩产可达千斤。”
“但因为咱们县中水田较少,沟渠都是现挖的,土壤自是赶不上水田肥沃,所以就连千斤亩产,我心中都有些没数。”
“好在咱们同安县民各个都是种田好手,土地没有优势,那便自己创造优势!从而在多方的努力下,家家户户的亩产,都超过了千斤。而其中最高亩产,则出自......”
在场众人中,其实除了县衙几人,其他人都知道最高亩产出自哪个村子。
但他们为了配合沈筝,还是作出一副好奇模样:“大人,出自哪个村子!”
沈筝看出了他们的配合,想着快些走个仪式。
“出自吴里正管辖的上河村!一千三百五十二斤!”
“好!”众人纷纷鼓掌,但面上毫无惊讶之色。
众人心里门清,仪式走完了,该说下一件事了。
就在此刻,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嚯!竟是这么高!”
“?”谁这么没眼力见!
里正们一转头,只见赵休向前迈了两步,神情热烈地揽着吴里正。
“吴老哥,你上河村人可以啊,力压其他几个村子,拔得了头筹!”
“呵呵......”吴里正正想说不必如此,就听赵休又说:
“今日事了,我便出去帮你们宣扬一二,让十里八乡都知道,咱们同安县的最高亩产出自你们村,往后你上河村人出去,腰杆不得比竹竿还直!”
比竹竿还直......吴里正呵呵一笑:“这就不必了,多谢赵捕头。”
赵休歪头不解:“怎的就不必了?这可是出名的好机会!”
往日几个村子不是最想争个高下的吗?莫不是今日大人们在,反倒谦虚起来了。
一旁的周里正哈哈大笑,“赵捕头,您猜我南坝村最高亩产多少斤?”
赵休见他模样自信,思索一会儿后答道:“一千三百二十?”
“不对。”周里正摇头,“您再往高了猜。”
“一千三百四十?”
“不对,您再往高了猜。”
“一千三百四十五?!”赵休惊讶,不确定地看向沈筝。
只见沈筝噗嗤一笑,扬了扬手中册子,说道:“再往高了猜。”
“啊?”
这次赵休是彻底懵了。
再往高了猜,不就与上河村亩产几乎一模一样了吗。
他狐疑地看了里正们一眼,不确定问道:“难道你们各村最高亩产都差不多?”
“正是!”里正们挺直了腰板,且都比竹竿还直。
“......”
赵休心情复杂,问道沈筝:“大人,他们几个村子,最高亩产相差多少?”
说个数,让他死心。
沈筝也不卖关子,“几乎接近,左右不过七八斤。”
难怪!
“......行,难怪你们不激动呢,合着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
“此言差矣。”吴里正摇了一圈头,“多几斤也是多,不过这事儿咱们知道,能上县历也就成了,没必要四处宣扬就是。”
赵休双目圆瞪,“您真有想法......”
好家伙!
他还以为吴里正真不想扬名,结果人家憋着大的,想着上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