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向沈筝,问道:“可是你让知府大人,抓了王叔叔?”
沈筝眯眼看了看他,这话问得妙。
余正青是受她之托,将王五给抓了去,这倒没错。
可他话中的意思,好似是她不分青红皂白,便唆使余正青抓人似的。
“王五该抓,你不知道吗?”沈筝反问道。
“你胡说!王叔叔是个好捕头!”少年瞪大了双眼,仿佛沈筝说了天大的谎话似的。
沈筝闻言直接笑出了声,来了兴致,说道:“王五是个好捕头?你展开与我说说,他哪儿好了?”
少年立刻张大了嘴,王叔叔的好,他闭着眼睛都能说十个出来!
片刻后他愣在了原地,眨了眨眼。
王叔叔哪里好来着?
他的反应将沈筝逗得哈哈大笑,问道:“再给你点时间想会儿?”
少年回瞪了沈筝一眼,皱眉沉思。
片刻后,他双眼亮了起来,如数家珍:“王叔叔会当马给我骑,会给我带县中的吃食与小玩意儿,还会让他侄儿给我做书童!”
“那是因为你是县令之子。”沈筝给他泼了盆冷水,“若你是农夫的儿子,你看他还会不会当马给你骑,还会不会给你带东西,还会不会让自家亲戚来攀附你?”
沈筝说完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别人看上的是你的家世,你还跟没带脑子似的,来替他报不平,他能遇到你这傻子,倒也是三生有幸了。”
少年闻言眼睛瞪得更大了,满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你不要妖言惑众!”他这句话明显中气不足,小声地补了一句:“我又怎么可能是农夫之子,那种下等人。”
沈筝闻言彻底憋不住火了,提着他的领子往晒坝走了两步。
她指着晒坝中的村民与稻谷,问道:“知道他们正在晒的,是何物吗?”
沈筝这一举动,让少年有些不知所谓,但他的脖领子又被沈筝死死抓在手中,他只得老实答道:“当然知道,那是大米。”
沈筝拎着他,将他转了过来,与自己对视,问道:“你长这么大没吃过大米?喝露水长大的?”
少年本来抿唇不答,奈何他脖子上的不适感愈发严重,他只得老实答道:“我家中有银钱,吃得起大米,自是要吃的。”
沈筝冷笑一声,不再与他争辩,而是说道:“你吃的大米,就是你口中的下等人,日夜悉心种出来的,你若是再如此称呼他们,本官扇烂你的嘴。”
少年莫名感觉到嘴巴一阵火辣辣地疼,他惊恐地看向沈筝。
言出法随!妖法!一定是妖法!
他脖子上顿时冒出大一片汗来,沈筝手上突地一阵黏腻,嫌弃地松开了手。
她接着说道:“若你定要将人分出个三六九等来,那在本官眼中,能靠着自己双手吃饱饭,善待亲人邻里,明事理,不偷鸡摸狗的,便是上等人,至于这种嘛......”
少年不知为何,此时竟在意起来她的评价来,忍不住问道:“我怎么了!”
沈筝嗤笑一声,答道:“你这种靠着家世,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便是下等人了,哦不对,是下下下等,毕竟家世比你好的,大有人在,像你这种心比天高的,午夜梦回之时,会不会恨自己没生在帝王家?”
少年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他心中恼道,往日在永禄县时,何时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
“况文!况文!”
正当他急得满头大汗时,便听到有人唤他。
他头都未回,转头便想跑,沈筝眼疾手快,又拎住了他的后脖子。
“你放开我!放开我!”
他在沈筝手下不断挣扎,奈何他年纪小,力气也小,若是他再大个几岁,沈筝估计也制不住他了。
少女提裙跑来,见到沈筝立即跪了下去,眼中含泪:“沈大人,幼弟年幼不懂事,冲撞了您,您若要罚,便罚小女子好了,任何责罚,小女子都认,还望大人高抬贵手。”
罗况文见亲姐跪地,跪得还是这个妖女,挣扎地更厉害了。
“姐,姐,你起来,这个女人不配你跪!”
“闭嘴!”少女一抹泪,高声喝止了罗况文,与她此时的动作极具反差,判若两人。
罗况文方才本像一头暴怒的幼狮,但被她一声吼后,又成了缩头的鹌鹑。
少女吼完便埋头低声啜泣,沈筝也低头打量着她,问道:“你是她亲姐?一母同胞?”
少女还未回答,罗况文又激动起来:“你这话是何意思,我与姐姐自然都是娘亲生的!”
少女闻言猛地抬起了头,给沈筝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后,撑手站了起来。
“啪!”
沈筝都还没反应过来,她便抬手给了罗况文一个耳光。
可能是骨子里的基因,饶是如此局面,沈筝还是想劝一句:不要打孩子......
“哐当!”
罗况文被扇得一个踉跄,抬头捂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少女:“姐,你打我......”
但此时没人注意他的凄惨模样,不论是沈筝,或是那少女,目光都被地上的东西给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把通体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