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
宫门口的朱雀街早早就封了起来,百姓们见状便知道:今日上京又有大事发生。
封朱雀街,便是意味着宫中有车驾出来,经过朱雀街。要不就是宫中贵人出行,要不就是大军出征,圣上给将军将士们饯行。
还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有他国来使,或是大周臣子出使他国。
不论是哪个可能,都能成为百姓谈资。
上京城的百姓生活水平比地方上好上不少,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为过,日子好过,那自是更爱凑热闹,茶余饭后才有嗑唠。
出了朱雀街,两旁的酒楼热闹非凡,今日人多,店家还特意请了说书先生给众人说书。
若是平时,酒楼二位最贵的地儿,自是那厢房,但今日可不同,今日靠窗的位置,才是众人所争夺的宝座。
不为别的,就为在这儿,将头一支,便能看到从朱雀街出来的车驾。
“刘先生,您不是自称说了几十年的书,上京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您的耳目吗,那你到是给大伙儿说说,今日究竟是有何大事要发生,为何要封了朱雀街?”
一书生模样的男子靠窗而坐,见街上还没动静,不由得有些急了。
今日这位置,可是他花五两银子定下来的,店家精得很,五两银只能坐到晌午,若是晌午还不走,就得点吃食了。
正在说书的刘先生瞪了他一眼,并未回答,继续讲道:“要说永宁伯年轻时的事迹,老夫给你们讲个三天三夜都讲不完,老夫倒是知道永宁伯之子......”
“开了开了!朱雀门开了!”
众人一听这话,哪还顾得上听书,纷纷涌向了窗边,连说书先生一捋胡子,也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他要掌握一手消息,才好换别的地儿继续说书!
本在高兴自己占了个好位置的书生被众人挤得贴了墙,头都支不出去了。
“莫挤!莫挤!这位置我付了银子的,你们还讲不讲道理!”
没人理他。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可是圣上车驾?”
“别挤了!朱雀门刚开,啥都看不到!哎哟,谁摸我屁股!不是,男的也摸啊!”
......
宫门庄严肃穆,守门侍卫一左一右将宫门推开,低头伫立。
数驾马车从朱雀门中驶出,宫中马车豪华,两马齐驱,车厢内宽大不已。
一模样娇俏的少女掀起了车帘,她约莫十三四岁,脸蛋圆圆,额头饱满,双眼灵动不已,她朝外看了一眼,又赶紧缩了回去。
她问道身边的老人:“祖父,咱们今日为何要从朱雀门出发?悄悄地走不行吗?”
余时章本在闭目养神,听到孙女的问话睁开了眼,眼中满是慈爱。
他朝少女招手示意:“先往后坐坐,前面会有一阵颠簸,你如此坐,不安全。”
少女听话地往后挪了挪。
她正是余正青夫妇的小女儿,余南姝。
她上面还有个哥哥,不爱舞文弄墨,早早便参了军,扬言不靠家中,要在军中闯出一番名堂。
所以这几年来,永宁伯这一脉在家中的嫡系子孙就她一人,自是备受宠爱。
余正青夫妇也舍不得将她带去柳阳府吃苦,就将她留在了上京,他们自觉自己吃点苦不要紧,余南姝还小,又是姑娘家,去了那边怕多有不适应。
上京玩乐多,有她的闺中密友,还有老爷子给她撑腰,她在这边开开心心地长大就成。
余时章耐心教导:“姝儿,你与祖父说说,咱们今日因何而去?”
余南姝脸上露出期待,嘴角的酒窝衬得她娇俏不已,“自是去柳阳府看望娘亲与爹爹了!”
上京城离柳阳府有好几百里路,若不是她实在想娘亲与爹爹,自是不愿意坐如此久的马车去的,这一路下去,怕是骨头都要散!
余时章听见她的回答无奈地笑了笑,“祖父知道姝儿想爹娘了,但姝儿给祖父说说,祖父因何要去?”
余南姝低头细想,不禁皱起了眉头,片刻后她想清楚了其中缘由,说道:“因为父亲所任州府中的县官有功,祖父要去宣赏。”
她眼睛亮亮的,似是一只狡黠小兔,“因为祖父要去宣赏,后面马车中还坐着工部与户部的大人们,所以咱们从朱雀门走,要让京中众人知道,咱们出发了!”
余时章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她说道:“姝儿,咱们这次要去见的那位沈大人,不是一般女子,她如今有大功在身,得陛下赏识,陛下令咱们从朱雀门出发,就是想将这声势宣扬出去,给那位沈大人造势。”
马蹄哒哒,余时章掀起车帘往窗外看了一眼,此时赏赐的车队已经出了朱雀门,正要进朱雀大街。
余南姝闻言撑起了下巴,歪头看向余时章:“既要造势,那那位沈大人,往后定是位了不得的大官咯!”
余时章闻言一愣,他这个孙女总是这样,看似天真娇憨,但在某些方面说的话,总能一语中的。
别人不敢说的,她敢说,别人看不透的,她总能看透。
但她身上那份纯良,又做不得假。
余时章回想着这几日天子说起沈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