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赖叔脸上浮起了笑意:“买到了!昨日我去屠夫阿南那,正巧他还没收摊,近些日粮价贵,乡亲们的银子都用来买粮了,他那的大棒骨正愁卖不出去呢!”
赖叔说着又从棚子里提出来一个大麻袋,沈筝估摸着得有好几十斤。
“这里是四十斤的大棒骨,阿南算我八文钱一斤,我与他说了许久,最后给了他三百文!够咱们用好几天了!”
“劳烦赖叔了。”沈筝真心诚意地朝赖叔道谢,许多为公家采买的人就算讲了价,多余的子儿也会落到自己兜里,像赖叔这种实在的人不多。
其实这些都是这些行业里心知肚明的规矩,若不是如今的县衙着实贫穷,沈筝定也不会在乎这些。
下面的人,没有油水怎么干活,有少量油水,才拴得住人心。
赖叔看着大锅中炖的猪骨汤已然差不多了,便上前去揭开了木盖子,顿时一大片白雾从锅中升起。
沈筝在空气中嗅了嗅,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赖叔拿起汤勺,从锅中盛了一碗汤递给了沈筝。
“大人尝尝,味道怎么样。”他期待的看着沈筝,这汤里虽说他舍不得放盐,可也放了些野梅之类的调味品。
沈筝朝碗里吹了吹,在赖叔期待的眼神下喝下了第一口汤。
大棒骨汤入口细腻,口感也极为丰富,也不知道赖叔额外加了些什么。
“好喝!大家今天有口福了。”沈筝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赖叔听见沈筝的夸赞也颇为开心,拿起挂在一旁的锣一敲:“开饭咯!”
心里早就盼着开饭的劳工们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事儿,扛着自己的农具就小跑去拿碗了。
他们从昨日回家后便盼着今日上工,今日一睁眼便跑了过来,就等着晌午吃饭!
大多数的劳工都记着昨日沈筝说的话,一个大队的人规规矩矩地排成一列等着打饭。
排在第一位的劳工看着碗里同昨日一样多的饭菜,满足地对着碗吸了一口香气,他正准备端着碗到一旁去吃,就被打饭的伙计给叫住了:
“大哥,饭吃完了再来打汤喝,大棒骨汤!”
“什么!大棒骨汤?!”前面的劳工们都听到了伙计的话,他们一眼就瞧见了伙计背后正冒着白烟的大锅,竟是荤汤!
“对!大棒骨汤!”伙计转过身来解开盖子给他们瞧了瞧,一大锅乳白色的汤汁,汤面还浮着油沫子,乖乖,光让他们看着就流口水了!
排在后面的人听见了前面的声音也热闹了起来,一个个支起头想往前面看。
“怎的不动了!我听他们说今日有汤?”
“好像是荤汤!大棒骨!”
“什么?!喂!前面的!搞快点啊!我们还等着呢!”
后面的人急不可耐地催了起来,恨不得马上轮到他们,荤汤!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啊,给县衙做工真是太幸福了!
伙计听见催促声连忙拿起了勺子继续给劳工们打饭。
方才是他骄傲了,能给大伙打荤汤,他觉得自己也是个厉害人物了!
这时第一大队的队伍后面突然闹哄哄的,沈筝从队伍前方看过去,竟有几个人举起了锄头!
她脸色一沉,快步走了过去。
刚走近她便听见了劳工们的争吵声。
“喂!流民们,你们是从外面来的知道吗,排最后面去,我们吃了你们再吃!”
听这话是同安县原本的县民,正在训斥着上河村的新村民。
接着便是赵土的声音:“凭什么,我们也是规规矩矩排队排到这里的!”
那名县民被赵土一个小孩反驳,顿时觉得失了面子:
“凭什么?凭我是在这同安县土生土长的!哪家流民的孩子如此没教养,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这位兄弟,县令大人已予了我与同伴们的民籍,如今我们也是这同安县的一份子了。”听声音是李宏茂,他想着与对方讲讲道理。
可对面明显是不讲道理的人。
“那上河村的老头老婆子们认了,我们其他村的可不认!”
沈筝听了他的话顿时怒从心中起,她竟不知她的县民如此霸道!
“本官竟不知,这位大哥是何人,竟能代表了我同安县几千县民!”
围在周围的劳工们看见沈筝来了,纷纷给她让开了道。
正在大放厥词的高树根听见沈筝的声音立马哑了火,脸色青白。
他瞪了李宏茂等人一眼,转头朝沈筝说道:“大人,小人想着大人收留了他们,他们应知感恩才是!”
沈筝一声冷笑,让李宏茂等人对她沈筝感恩,所以就该拿给他们欺负?
“这位大哥是懂感恩的,那本官让你有工做,有饭吃,您是不是也该排到最后去,来表达对本官的感恩才是!”
高树根的脸更白了,他张了张嘴,还欲说话,被沈筝打断了。
“够了!大河村新村民等人已入了我同安县的民籍,本官不管他们从来哪来,但现在你们只需知道一点!他们同你们一般,都是我同安县的县民,同你们也无贵贱之分!你们如此做法便是欺压同乡!”
沈筝背着手,目光锐利地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