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缓缓摇头:“澹台吟雪不傻,自会销毁证据,兰嫔查不出东西。采莲,你去提点一下兰嫔——她是嫔位,澹台吟雪是婕妤。”
采莲心领神会:“奴婢明白,主子这是想让她们自己斗。”
沈薇面露欣赏。采莲跟着沈薇混久了,比后宫的嫔妃还精明。
下午,沈薇又继续忙碌。掌管后宫听起来威风八面,要做的事可不少。沈薇检查修补后宫院墙的进度,查看尚衣局给宫妃们新制的吉服,挑选御花园要换的花草,检查皇商送来的瓷器样品,审核各宫银两的开销...
忙到天黑,沈薇才歇了口气儿。现在辛苦没关系,退休后多的是时间享福。
精致的晚膳端上来,沈薇埋头干饭,屋外传来德顺的通报声,皇上来了。
沈薇出门迎接。
李元景踏着夜色前来,和沈薇寒暄几句,两人一起共进晚膳。晚膳桌上,沈薇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米饭,又咕噜咕噜喝了两碗汤,李元景看得眉头直跳。
饭后,李元景和沈薇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月光如水银,李元景脚步停下,双手捧着沈薇的脸端详:“似是瘦了,饭量却骤增。”
沈薇嘟囔:“皇上,今天可把妾身给忙坏了。”
沈薇倒豆子似,一咕噜把今日忙的大小事告诉李元景。
李元景听得忍俊不禁,捏捏沈薇的脸颊:“皇后和淑妃掌管后宫时,也不曾向朕抱怨过。”
沈薇理直气壮:“妾身也没抱怨呀,就是嘴上说说。”
李元景喜欢沈薇真诚直白的这一面。
以前沈薇吃了苦受了委屈,总会偷偷藏起来。后来两人相处融洽,沈薇在他面前放得越来越开,私下里什么话都愿意告诉他。
在他面前,沈薇永远没有秘密。
沈薇和李元景去水榭纳凉,藤椅舒适,夜风吹水池,送来淡淡清香。
沈薇从案桌上取了一颗枇杷果,一边剥皮一边说:“扬玄机不愿教承泰,妾身和母后商量着,再给他找个合适的教书先生。可妾身对前朝毫无所知,一时间还真不知道选谁合适。”
李元景思索片刻:“承泰这孩子聪明过人,眼光独到。朕打算让张丰华来教他。”
沈薇对张丰华有印象。当年春闱,沈薇的弟弟沈修明是榜眼,状元是张丰华。后来张丰华娶了皇后姐姐澹台舒琴的女儿,也算和澹台家有关联。
张丰华出身日渐没落的张家。这张家,百年前出了个张丞相,可惜张丞相命不好,被太华公主拐去当皇夫,张家自此没落。
如今张丰华升了太傅,深得皇帝器重。
沈薇忧心,连剥好的枇杷都顾不得吃:“皇上,张丰华和澹台家有牵连...”
李元景安慰她:“放心,朕不会害承泰。”
张丰华,自始至终都是李元景手里的刀,用来分割世家。
夜风簌簌,沈薇忽然长长叹口气,脑袋靠在李元景的肩膀上。
李元景纳闷:“薇薇,为何叹气?”
沈薇望着不远处的水池荷叶,闷闷道:“妾身管一个小小的后宫,都觉得疲惫。皇上管理整个天下,要烦心的事儿,只会比妾身更多。”
李元景心跳漏了一拍,黑眸中有惊愕。他侧头,望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沈薇。
李元景最近确实很忙,皇帝不好当。一个问题解决了,还有会新的麻烦冒出来,层出不穷。国土之内的天灾人祸,国土之外的敌国外交,朝廷内新臣旧臣的博弈,他每天睁开眼,总有很多折子摆在他面前。
他是皇帝,他任何一个决定,一道圣旨,都能主宰百姓的前途命运。一旦处理不得当,后果不堪设想。
压力和辛苦,他总是一个人默默承受。唯有沈薇理解他帝王的辛劳,愿意为他分担辛苦。
“薇薇...”李元景喃喃。
沈薇坐直身子,一双美眸望着李元景:“在其位,谋其政,负其责,尽其事。妾身不能帮您处理朝廷之事,但会尽力管好后宫,让您没有后顾之忧。”
李元景在前朝,处理国家的大小事;沈薇在后宫里,处理后宫里的纷争矛盾。两人相辅相成,互相配合,努力促成前朝后宫局势的安稳。
李元景将沈薇揽在怀里,心情如春日荡开的水面,波澜阵阵。
...
...
夜幕笼罩,坤宁宫寒气森森。
李承贞站在宫门口,瞧见门口一左一右两棵高大的梧桐树,明明是春夏交接的日子,两棵梧桐叶子被虫蛀,生机尽失。
李承贞抿嘴,不情不愿地迈进坤宁宫。皇后病重,他身为皇后唯一的儿子,需要来探望,以表孝道。
坤宁宫内,只有两三个宫女在打扫院子里的落叶。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佛龛香火味,烟云缭绕。李承贞皱了皱眉,这哪里像皇后的住所,堪比冷宫。
“母后,孩儿来了。”李承贞走进偏殿,眼底的厌恶一闪而逝。
皇后在偏殿开辟了小佛堂,重新供上了菩萨像。月光森寒,洒在那菩萨像上,慈悲的菩萨面容竟显得狰狞可怖。
皇后将一炷香放进佛龛,缓缓起身。皇后身上依然华美的绣服,黯淡无光:“宸妃那贱人,请了扬玄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