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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琉璃阁沈侧妃将统管燕王府的事,很快传开。王府数百下人,居然个个都很开心。
这一年来,沈薇偶施小恩小惠。天热给下人们准备绿豆汤酸梅汤,天冷督促库房按时给众人发放保暖棉衣。前段日子王妃的人算错了月银,也是沈薇院子里的老嬷嬷亲力亲为,给大家查漏补缺。
可以说,沈薇很得人心。
沈薇上位,大伙儿暗暗窃喜。
此事也很快传到其他侧妃耳朵里。花香院的张妙玉最开心,又担心沈薇不懂掌家,翻箱倒柜从自个儿的嫁妆里找到几本管家指南,亲自给沈薇送去。
而在萧瑟的明月院,刘巧儿侧妃正在缝衣裳,听丫鬟提起沈薇掌家一事,刘巧儿愣在原地。
“她一个农户女,懂驭下之术?”刘巧儿皱眉,疑惑不解。
自重生后,燕王府后宅里发生了很多事,都和前世的轨道偏移。
前世,周庶妃的儿子也病逝。皇后大发雷霆,斥责王妃一番,但终究没有夺走王妃的管家之权。王妃吃一堑长一智,重新掌家,王府总体还算平稳。
后来燕王登基为帝,王妃被封为皇后,遭遇到一个个宠妃的联合针对。皇后统理六宫的权利,被宠妃们瓜分,皇后成了孤家寡人,整日抑郁。
丫鬟怂恿道:“主子,要不您向王爷提议,您来管家吧。”
王妃犯错,被扣在坤玉院“养病”。偌大的王府后宅,自然需要一个女主人来掌家。刘巧儿未出阁以前,也学过主母管家之术。
张妙玉贪吃懒惰,柳如烟不问世事,沈薇胸无点墨,没有比刘巧儿更适合掌家的人选。
刘巧儿摇摇头,垂下眼眸继续缝衣裳:“抛头露面,只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沈氏掌家,王妃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出身卑微的农户女,纵使有个榜眼弟弟,她脑袋空空,除了美貌一无所有。
王府交给沈薇管,迟早会出乱子。
刘巧儿露出看好戏的嘲讽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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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栖雪阁里,一身素白长裙的柳如烟正在作画。雪白宣纸铺开,墨梅朵朵绽放。
手捏毛笔,柳如烟听见身边传来雪梅的笑声。
柳如烟抬眸:“你这丫头,上午就偷笑个不停,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雪梅笑盈盈:“主子。琉璃阁沈主子今日开始管家,府里的一等丫鬟,只要不犯错,认真办事,每个月的月银都能加了一吊钱呢。”
这是在鼓励下人们勤勉工作。
办事勤奋,资历深厚的下人,可得到额外的奖金。
柳如烟淡淡道:“铜臭带来的快乐,俗不可耐。”
雪梅:...
雪梅扯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懒得反驳柳如烟。
雪梅可不是什么出身富贵的千金小姐,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下人。只要每个月能准时拿月银,小钱包有银钱,雪梅就很快乐。
“王府谁管家,与我而言,并无差别。”柳如烟继续作画,不问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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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玉院,王妃一晚没合眼睛。天蒙蒙亮,王妃如同行尸走肉般爬起来。她院子里的丫鬟太监被裁了大半,只剩下刘嬷嬷几人相伴。
上午府医送来几副药,让刘嬷嬷每日熬水,让王妃服药。
在外人看来,王妃是真的病了。
王妃心思不宁,她望着四四方方的院子,天空被屋檐切割成不规则的一块块。一夕之间,她从尊贵的王妃,变成困在笼中的鸟儿。
“王妃,两位小主子已经去了国子监。皇后派去的四个老嬷嬷,把书房里不少的古籍都清了。”刘嬷嬷给王妃端上一杯热茶。
王妃冷笑一声,没有接茶。
王妃一步步走进佛堂里,扑通跪在柔软的蒲团上。她死死盯着那尊慈悲的菩萨像,喃喃道:“母后绝情,屡次磋磨我。教我母子分离,还要让一个卑贱的农户女踩在我头上...”
王妃恨皇后。
王妃也恨沈薇。
甚至对燕王,也生了几分幽怨。
“夺走我的孩子,夺走我的管家权。”王妃沉下脸,掐紧手里的佛珠,“我要一点点夺回来。”
首先要把管家权夺回来。
头发花白的刘嬷嬷在旁边一声不吭,没有像以前那般规劝王妃,也没怂恿王妃。以前的刘嬷嬷,事事都为王妃考虑。可最近刘嬷嬷才察觉王妃的薄情。
就算王妃从沈薇手里抢回了管家权,受苦的还是刘嬷嬷。刘嬷嬷一把老骨头,可真经不起每日奔波劳碌,为王妃鞍前马后。
刘嬷嬷开始理解富贵总管的苦衷。
人活了大半辈子,前半生兢兢业业忙碌,就是为了在人生最后几年享受悠闲。
人上了年纪,真的不想再干苦活儿了。
佛堂里,王妃还在喃喃:“沈氏胸无点墨,仗着有王爷的宠爱才爬到如今的位置。执掌中馈可不容易,刘嬷嬷,你去把王府堆积的烂账本搜集起来,给沈氏送去。”
王妃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女,从小在家族教导下学习管家,她处理起王府的繁杂事,尚且身心俱疲。沈薇一个农户女,能抗住王府偌大的后宅?
王妃要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