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北就蹲在阳台上给小黄弄吃的,王长林坐在客厅里,抬眼看向憔悴不堪的言北。
脑海里忽然浮现好多年前,他和江海,老言三人一块儿执行任务的时候,这些孩子都还那么小,哪知天高地厚,整日在院里嬉戏玩耍,天塌下来也不怕,反正有大人顶着。
一转眼,二三十载过去,天真懵懂的娃都长大了,肩上的担子一天比一天重,当初站在满身血淋淋的老言面前,哭得泣不成声的女孩,如今要独自承受世上唯一的亲人即将离去的痛苦。
王长林抬手抹了把脸,语重心长地说:“北北,往后的路还长,老言和刘云,可都盼着你好啊。”
言北回头,清人的眸光泛着几分疲惫,嘴角漾起浅浅的笑意:“王伯,我知道,我是我妈的希望,没有我,她根本坚持不到现在,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好,北北,这才是老言家的乖女儿,”王长林也哑了声,轻叹道:“哎,要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江海和老言,也不会走那么早,说不定,一切都会皆大欢喜。”
人总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感叹过去,可人生若有重来,你又怎么会知道,重来以后会不会有遗憾。
周而复始,不如顺其自然。
“王伯,也许,再重来一次,他们还是一样会选择战斗的。”
王长林点点头,眉眼里透着一股刚正之气。
眼看时间不早了,言北也准备离开。
王长林说,今天这一顿,是小黄吃得最香的一次,吃饱喝足,小黄满足地趴在地上,脑袋歪歪的,好像有了困意。
言北瞅瞅它的丑样子,眉眼里满是笑意,她掏出手机,拍下几张照片,轻轻一笑:“等会儿让我妈看看,她肯定得乐。”
王长林循着她的视线,看到地上的小黄,就像找到妈妈的孩子,一副心满意足的样。
言北收起手机准备出门:“王伯,我这就回去,小黄还得麻烦你再帮忙照看几天。”
王长林摇摇手:“北北,尽管放心,你就安心照顾你妈,我现在啊,有的是时间照顾它。”
言北愕然,往常王长林可忙了,整天忙局里的事,这家里的事全是芙蓉照管。
看言北一脸诧异,王长林连忙解释:“王伯退休啦,现在,换年轻人上,有干劲儿。”
言北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一个大忙人这个点待在家,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王伯,你也该歇歇了,这些年,忙的不着家,我姨没少抱怨。”
“哪个警嫂不是这样,一边抱怨一边支持,所以啊,当警察不易,当警嫂更难。”
言北点头赞同,事实就是这样:“那往后,多陪陪我姨。”
王长林边说,边把沙发上的外套拿起穿上:“那是必须的,这些年,瑾冬和瑾夏没少让她操心,对我也是整天提心吊胆,日后,是得好好待她才行。”
王长林把衣服穿好,抬眼看言北:“走吧,北北,王伯送你回医院。”
现在突然闲下来,忙碌惯的人肯定闲得慌,言北连拒绝的话也没说,看了眼整装待发的王长林,既是有准备的,也不好太客气。
“谢谢,王伯。”
回去的路上,王长林突然笑说:“北北,王伯也不爱八卦,但整天听你姨说,你和亦风的事,我心里也跟着着急。”
言北微微愣了下,转头惊讶地看着他:“王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也许,我和他,本就不该开始,十年前的分别,其实就是结束。”
王长林叹了口气,目视前方:“别怪王伯多嘴,其实,亦风和江海一样,是特别执着的人,也是特别能隐忍的人,亦风那孩子,心地不坏,他对你所做的一切,或许有难言的苦衷,过去的十年,谁也不知道他承受了多少的压力,有时候想想,能活着再见,已经很不容易了。”
王长林对江亦风的印象,似乎并不差,但言北对他的这番话,又似懂非懂,仿佛在王长林眼里,江亦风是另一种存在。
能活着再见,已经很不容易。
此刻,言北的指尖竟能真切感触到他发间里的那道疤痕,那颗子弹要再准一些,就能夺走他的命,人世间太多感慨,而非偶然,而是经历过,才悟出来的道理。
霎那间,言北怔住,没有说话。
王长林轻轻侧了下脑袋,瞅见她沉默的神情,有些后悔不该提这件事。
“北北,王伯就是随口一提,不要放在心上。”
言北几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气,说:“王伯,没事,我知道,你们都是关心我,反倒是我,一直让大家担心,真是抱歉。”
王长林把言北送回医院时,护士刚帮刘云打过针,人已经睡着。
言北倒希望她这样安静的睡会儿,起码,安静下来的时候,她不用承受病痛带来的痛苦。
她把芙蓉和王长林送出门后,待两人离去,才转身回到病房。
刘云睡得特别沉,言北趴在床边,握着那只冰凉的手,轻轻摩挲。
不知不觉,言北在床边睡过去,突然肩膀被轻轻摇晃,她才醒过来。
她抬头,一个护士小姐姐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言医生,梁医生让你去趟办公室。”
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