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边才眯了一会儿,一个噩梦就把她吓得惊醒过来。
一只热乎乎的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抚摸,耳边传来病弱的声音:“北北,是不是又做噩梦啦?”
言北抬头,眼眶湿湿润润的看向病床上的刘云,抬手把脑袋上的手握在手心里,轻声应她:“妈…我梦到和你一块儿出摊,你的手被热油烫了。”
这还是许多年前的事,在一次出摊时,刘云嫩白的左手不小心被热油一烫,手背的皮熟了一大块,导致现在,刘云那只手留下一大块伤痕。
当时言北还小,被吓得不轻。
言北垂眸,看着手心里的手,心疼地抚摸:“妈,当时一定很疼吧。”
刘云摇摇头,和当时一样,怕吓着言北,顾不上手上的伤,草草处理伤口后,把孩子搂在怀里不停安慰:“不哭不哭,妈妈没事。”
现在长大了,言北能体会当初刘云被烫得有多痛,为母则刚,刘云在言北面前,从没喊过一声疼,说过一句累,在病魔的折磨下,她也选择默默承受。
这叫言北怎么办,让她如何是好,眼看还没好好享享清福,死亡之神就已经伸出手,随时准备把刘云接走。
想到这,言北又变得沉默不语,她怕自己再说,刘云又该往心里去。
刘云看她一脸疲惫,昨晚估计没睡好,拍拍病床,让她爬上去,睡一会儿。
言北笑笑说:“妈,我不困。”
她当然不会困,现在,她连睡觉都要靠安眠药才行,又哪儿来的瞌睡。
言北起身准备洗把脸,到食堂给刘云准备些吃的,她在龙头下掬了一捧水泼在脸上,脑袋瞬间清醒了许多。
出门前,她让刘云别乱动,有事按铃让护士过来帮忙。
刘云笑话她,说她的话越来越多,不耐烦地扬扬手让她快走。
言北刚拉开门,差点被急匆匆赶来的王瑾夏扑倒。
王瑾夏委屈地撇着嘴,眼眶也是红红的。
“北北,刘姨她还好吗?”
不用想都知道,芙蓉一定把消息都传了出去,把一双儿女都喊回来,虽无血缘,却也胜似亲妈。
王瑾夏平日里就是嘴上功夫了得,内心脆弱得很。
言北把她带进病房,她一瞥床上苍白着脸的刘云,忍不住扑床上哭起来。
“刘姨,你说你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刘云吃力地抬手拍拍她,安慰道:“瑾夏,别哭,生老病死,那是常态,谁都得走这一步。”
王瑾夏起身抹抹泪,抽泣着说:“刘姨,你还年轻呢,会好起来的……让北北联系省医院看看,咱们去省城,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什么病看不了。”
王瑾夏越说哭得越厉害,最后,喉咙紧得说不出话。
好在芙蓉来得及时,把人拉开:“你姨这不是好着嘛,哭什么呢。”
过来人就是藏得深,芙蓉在家时一想到刘云就忍不住哭,到了医院,反倒笑嘻嘻的,她给刘云熬了粥,还一口一口地喂她。
言北和王瑾夏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静默许久。
“北,姨真的无药可救了吗?”王瑾夏问的挺认真,平时看惯她随意的样子,此刻突然成熟许多,怪不习惯。
言北多看她几眼,后又垂着眼眸点点头:“晚期……现在药物对她已经没什么作用,化疗,放疗也只能延长她生存的时间,病是治不了的,我妈一辈子最怕的就是打针吃药,要是她愿意做那些治疗,知道病情的时候就不会偷偷隐瞒,曾经,我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现在,她应该是觉得我一个人也可以好好走下去,才会放任不管,任凭病魔侵蚀她的身体。”
言北对刘云的理解,胜过刘云自己。
霎那间,王瑾夏也不知说什么才好,有些东西,拿钱也买不到。
言北反倒安慰王瑾夏,让她差不多就回去忙自己的事,待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
王瑾夏却说:“我是担心你……”
言北鼻头一酸,眼眶里又水润润的浮起一层,她本不想让大家替她担忧,她伪装得再好,还是被王瑾夏一句话攻破。
“你说你什么命,别人经历过的你也经历过,别人没经历过的,你还是要经历……北北,想哭就哭吧。”
王瑾夏太懂她,打转许久的泪跌出眼眶,言北哑着声说:“瑾夏,比我惨的人比比皆是,只是当灾难降临在自己身上时,难免会抱怨不公平,我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也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我妈仍是健健康康的,我祈求过,可这一切都是徒劳。”
言北抿抿唇,擦干泪继续说:“我联系过省医院的专家,希望几乎为零。”
她努力过,可结果不尽人意。
顿时,王瑾夏扭头看向言北,想再安慰,似乎都变得没有意义。
王瑾冬是下午才赶到北屏,原本计划和许烨阳一同负责龙大的审讯,接到芙蓉的电话,他立刻跟向成兴请假,一刻未耽搁的赶到北屏。
看到王瑾冬那一刻,言北一脸歉意:“瑾冬哥,你大老远的跑过来,太麻烦你了。”
“言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别拿我当外人。”王瑾冬轻睨一眼憔悴的她,眼神里透着心疼。
他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