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毒,已入她骨,哪是说戒就戒得掉的。
十年也没戒掉,再遇他,便是让她毒性大发,让她坠入深渊。
刘云深吸一口气,轻轻闭上双眼,缓了几秒钟,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北北,你不能把自己困住,楼上空无一人,你有多少个十年,又有多少个十天,妈何尝不知你的苦,可他告诉你他去哪儿了吗,告诉你他去做什么没有,告诉过你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对不对,他悄悄来,悄悄走,该放手了,北北,这样的爱太自私了。”
刘云语重心长地望着她,慈爱的面容伴着憔悴,作为一个母亲,刘云也不想道德绑架自己的女儿,可唯一能做的,是带她走出困境,哪怕要成为一个自私的母亲。
言北讥诮地说:“妈,我已经是江亦风的人,我信他,会回来。”
“你还要不要脸了?”刘云怒火中烧,长这么大,刘云第一次这么大声骂她。
她没反驳,她没资格。
可她控制不了不去想那个人。
她尝过等待十年的滋味,也尝过煎熬三天的苦楚,正在体会十天的折磨。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那一刻,她便知道,这一走,会有多久,定是她无法承受的时光,她说的决绝,不会再等他。
她试了,找一个可以把他挤出去的人,可她发现,他在她心里已经生根发芽,连根拔起,亦是让她粉身碎骨。
刘云紧咬着唇,眉眼间那抹燃烧的怒火,却在那个小人扑进怀里的瞬间,悄然无声地逝去。
“妈,你知道心痛的感觉吗?痛的让人喘不过气,快要窒息的感觉。”
刘云搂着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气人的丫头呢,比亦风好的人多的是,到底是哪儿把你迷住的,你好好的一个人……”
刘云哽住,她怎会不知那种痛,老言走的时候,她的心就像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欲死不能,要不是身后那双小手抓着她的衣角,“妈,妈……”的喊着,她就要跟着去了。
刘云抽了一夜的烟,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到底是亲生的,那股倔气和她不相上下,当初为了跟老言走,不知道父母为此哭了多少回,轮到自己,终是体会了父母的不易。
一觉醒来,昨夜宛如一场梦。
出门前,言北发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不知昨晚,刘云几时才睡的。
然而,刘峥送的那捧玫瑰,已经被刘云插进花瓶,还特意放在一眼就能看到的鞋柜上。
她嗤笑,刘云是不会轻易妥协的,刘峥,绝对是她看好的未来女婿人选。
离开大院的时候,言北看到小黄又蹲在银杏树下,比起上次,越发衰弱,眼神呆滞,神情悲伤,它抬头仰望着某处,循它视线望去,是迷雾里的长空。
它在思念谁? 本想过去看看它,却因时间关系,她匆匆离去。
病房里沉郁的气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特别是没看到六床的病人,她的心一沉,不祥的预感跃上。
走出病房,耳畔似传来噩耗般的消息。
“苏医生,六床的小男孩,今天险些没抢救过来。”
护士站前,苏娜脸上笼着一层阴云,仿佛随时会有一场暴雨袭来。
护士见苏娜沉默不语,自知说错话,连忙借故去忙。
苏娜斜瞥一眼护士,冷着脸走开。
“你说你,真不识相,什么叫险些没抢救过来。”护士长吴姐正在训话,小护士低垂着脑袋没敢动。
“你不知道,苏医生当初是怎么从省附属医院来北屏的吗?早说了,让你们少说话,多做事,就是不长记性。”
言北没多大兴趣,看苏娜离开,自己也走开去忙自己的事。
屁股刚坐下,正接电话的李双朝她招手,“言北,接电话。”
言北抬眸,看了眼电话,冷言道:“谁啊?”
李双撇撇嘴,笑说:“谁知道啊,最近找你的人多了。”
言北耸耸肩,起身绕过她身后,接起电话。
仍是温言细语的问候,而对面还是一阵沉默。
她低头查看来电显示,和昨天的号码竟是同一个,她眉头一皱,唤了几声无应答:“你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对面还是没有声响。
两人沉默许久,言北咬咬唇,低声道:“江亦风……”
昨天李双告诉她对方声音很有磁性的时候,她就有几分猜测,现在她更加确定。
“我不是神医,做不到远程治疗,麻烦你,有病及时就医,不要占用公共热线。”
“啪……” 声音巨响。
办公室里的几双眼睛霎时死死盯着她。
她望着窗外朦胧的天空,那些曾经目之所及的美景掩在迷雾中,若隐若现,又让人如此着迷。
微微颤抖的手紧紧握着话筒,久久未松开。
“言北,怎么啦?”李双出声问道。
“没事,”她松手,掌心是灼热的疼痛,她蜷缩着指节,颤抖并未减弱。
“谁啊?”苏娜在位置上皱眉投来异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