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扶苏大王果然喝了很多酒。
很多很多,多到最后连宋熙姣都忍不住劝他少喝一点,以免伤了身体。
可是扶苏大王像是渴极了的人忽然遇到了水一样,捧着酒坛子。
很快就把宋熙姣提早准备的足以灌醉他的六坛子米酒,全部都灌进了肚子。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是个没用的大王,明明是一国之主,却被崔天成压的死死的。”
喝醉之后,他就拉着宋熙姣的手,一边流泪一边诉说着压抑在心里许久的话。
“可是我没办法,扶苏历代都是如此,从大王出生的时候起,兵权就不在皇族手中,而在崔家,我也不例外。
我比起从前的大王,已经有所进步,至少在某些事情上,敢跟崔家的人争一争了,可这也是没用的。我只能争,他们可要可不要的东西。”
他说着,又端起一碗酒一仰而尽,然后看着宋熙姣,嘴角边露出一抹无效的微笑。
“就好像你,我永远也不敢真正的和他争,倘若他想要你,你便是他的!”
宋熙姣看着扶苏大王,装了一晚上的顺从温柔,这时也累了,忍不住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那厌恶、忍耐扶
苏人的面目。
“我不会是他的,我不会是任何人的,甚至不会是汉人男子的,我是我自己的,大王。”
“哈哈哈!”
扶苏大王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
他张了张嘴,想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不是男人的,因为她们只要离了男人,就会活不下去。
可是到嘴边上的话,在嘴角划了一圈,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他的想法是对的。
可是,这个想法不一定适用于每一个女人,至少,就不适用于宋熙姣。
因为她离了男人也可以活得潇洒自在,甚至于,会活的更加潇洒自在。
反而是他们这些男人,这些地方,这些国家,离了她不行。
“你会看不起我吗?熙姣,你一定看不起我,你们汉人的大王,他们高高在上,一呼百应,想杀谁就杀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我却是如此的窝囊。”
宋熙姣看着他,第一次的说了真心话:“汉人的皇帝,也并不是那么厉害的,他也会守护不住心爱的女人,也会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和自己离心离德……
他也有很多很多无奈。这世上没有
任何一个人是永远高高在上的。”
“那你呢?”
扶苏大王好奇的看向宋熙姣,眼神之中带着点点的温情。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掏心掏肺的和一个人聊过天了,宋熙姣是第一个,或许,也将是最后一个。
“你有什么无奈?”
宋熙姣闻言不禁一笑,清澈的眼眸中露出了点点的星光:“我的无奈,是我永远都无法跟我心爱的人在一起。”
扶苏大王闻言眉头一皱,不悦的看向她:“心爱之人,是谁?孟星河?”
“不是孟星河,他是一个猎户。”
宋熙姣跪坐在地上,走到门口,打开了窗户,然后抬起头来,望向头顶的星光。
过去,每当夜里她一个人孤单的赏月看星星的时候,其实她一点都不孤单。
因为她知道,总有一个身影,会躲在暗处默默的注视着她。
可是现在,那个身影不见了。
当她孤单的赏月看星星的时候,就是真正的孤单。
“猎户?你怎么会喜欢一个猎户?”
扶苏大王不解的看着宋熙姣的背影,忽然额头一阵疼痛袭来。
他知道这是米酒的后劲儿涌上来了,但他还是忍住疼痛,迫切的朝宋熙姣问了起
来。
他卧倒在榻上,看着明月清辉之下照映着的宋熙姣的背影,她那乌黑如瀑般铺在身上的长发,她那精致的雕着繁复花纹的长裙,她那不精间露出来的纤细的脖颈。
总觉得,不多看一眼的话,她很快就会消失了一样。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上一个猎户呢?事实上,我这一生真正爱过的,也只有那一个猎户。
他不爱说话,总是习惯把情绪掩藏在心里。可是,他的心思是那么的明净,他手掌的纹路也是那么的清晰。
我喜欢他注视着我的眼神,好像天地之间,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我。”
“我也……我……咳咳……我……”
扶苏大王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一阵又一阵的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的眼前不住的发黑。
意识逐渐远去,神思逐渐的剥离,他甚至看不清宋熙姣的背影了。
这让他有些心里发慌。
“熙姣,你过来……”
宋熙姣却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的望着头顶的明月道。
“可是,他的眼里心里并不是只有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
而且,他杀了我的家人,我们之间注定有着血海深仇。这道鸿沟,我是不可能跨
过去的,我也不想跨过去。
碎了的镜子,就算重新拼在一起,也会有裂痕,不再是从前的那面镜子了。不如早点一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