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户居住的地方,有一间空屋子。
宋熙姣找几个相熟的佃户收拾了一番,又私下里交给他们五十刀钱,温声道。
“麻烦你们了,我这个姐姐从前是大小姐出身,没吃过苦,可能很多活计不会做,得劳烦你们多多上心,好好教教。这些钱你们拿着,若她惹了什么祸,你们多担待,及时跟我说,不要记恨她。”
那几个佃户跟着宋熙姣已经干了一阵子了,对她十分敬慕,知道宋清晗是她的亲姐姐,当即就打下包票,一定会好好照顾她,教授她干活的手艺。
回去的路上,她始终有些不放心。
自己的这个姐姐,她是清楚的,很久之前就变了一个人。
她忽然对自己展露出善意,只怕是因为走投无路,但这的确也是个契机,也许,长久的漂泊流浪的生活能让她明白,好吃懒做陷害别人不会有好下场,相反,只要脚踏实地好好生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只要她能好起来,自己就能有一个信得过的好姐妹。
将来,她的竹纸场、印刷术、铁匠铺子,都能交给她来管理。
“事情都办完了?”
宋熙姣刚刚走出胡同,就见一个颀长的身影正靠在墙
边等着他。这个画面,不禁让她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过去,每当她从竹纸场回来,仲淳就是这般站在巷子口等她。
天热就给她擦汗,天冷就给她捂手。
看着她的眼眸,总是深沉如大海,带着无限疼宠的温柔,那时候,她每天都觉得自己快乐极了,像只无忧无虑的小鸟,不管白天在外面怎么蹦跶,晚上总有可以依靠的小巢。
现在却不同了,白天和晚上一样。
一样的冰冷,忙碌,孤单,循环往复。
孟星河见宋熙姣站在自己面前发起呆来,不禁勾起嘴角一笑:“怎么?是不是今天本将军穿的这身锦袍太好看,竟然让你看的拔不出眼来了!”
这一句话,顿时将宋熙姣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虽然都是在巷子口等她,但仲淳从不会像他这般,肆意桀骜的抱着胳膊靠在墙上,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骄傲的模样,他总是淡淡的,穿着一身黑衣,有时候甚至会和黑夜融为一体,但握着她的手,却又总是带着灼热的温度。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我都要回家了。”
孟星河哼道:“我是怕你被那个叫花子骗了,吃了
亏还不知道。”
“我不会被她骗的。”
宋熙姣看他一眼,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大年初一这天,本是他这一年当中唯一能够休沐的日子,他全用来陪伴自己,甚至于在自己离去之后,仍然站在离自己不远的胡同口等着。
说不感动是假的。
于是,她难得的用了一种温柔的语气说道。
“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需要一点依靠的时候,一直站在我的身旁。
孟星河见她如此,却是嗤声一笑,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打趣道:“怎么,是不是被本将军感动的想迫不及待以身相许了?”
“才没有!”
“哈哈,你就是想许,也得等到本将军打败扶苏人再说。”
不打败扶苏人,他就没办法让皇帝替他赐婚,没有皇帝的赐婚,他就无法说服父母和祖上接受这桩婚事。
所以这话倒不是开玩笑,是不得已而为之。
……
孟星河捷报传到京中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后了。
朝中的大臣闻讯都是忍不住为之一振,因为收拾了叛将,孟星河就能全力对付扶苏人,而以孟星河的神勇,等他当上大将军,剿灭扶苏人恐怕用不了一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一
年之后,太子殿下就能登上皇位,成为真真正正的皇帝,纵览天下事务,而不必像现在这般,以太子之位坐镇御书房,名不正言不顺,总搞得人心惶惶,生怕哪天就闹出个什么事端,这皇帝之位坐不成。
不过,苍梧却并没有显得多高兴。
他知道,孟星河的功劳越大,对他来说,也就越危险。
因为孟星河手握兵权,可以消灭扶苏人,也就可以,消灭他。
“殿下,孟星河不得不防。”
周原礼也是如此想法,如今,他已经彻底的和尚书大人划清了界限,成了太子苍梧的心腹。
“尤其是有王宇河这个叛将在先。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的权利越大,就会越傲慢,对于帝王家的管束,就越会有不悦之心。更不必说,孟家对皇家早有防范之心,早早的就结下了孟星河与尚书千金的婚事,分明是怕帝王家对孟家不利。”
苍梧点点头,并没有言语。
有些话,大臣可以说,他却不能说。
大臣说了,到时候万一事发,他还可以说是听了小人谗言,一旦他自己诉诸于口,那就是皇命不可违,散播到有心人耳中,即可当圣谕来用。
“这
个孟星河还颇为得人心,听说,他大败王宇河的那天,整个仙鸣关的百姓都额手称庆,跑到城门口来迎接他。将来,他若是受到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