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淳走出大门的时候,张氏的声音还在耳边猎猎作响。
不过是普通的抱怨罢了,却刺痛了他的心。
她们的怀疑是对的。
因为他要做的事,的确对她们百害而无一利,即便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保住他们,最终到底能不能保得住,还不一定。
明明知道可能变成最坏的结果,他却不得不做。
不找出奸细,给父皇一个整治大将军的理由,他们就无法拿回兵权。不拿回兵权,等到父皇撑不住的时候,整个天下都会落进皇后和三皇子的手中。
他、父皇还有这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都要遭殃。
他不得不做,他必须要做。
“殿下,您怎么了?”
刀客见仲淳自进门之后就心事重重,脸色深沉,不由担心的问了一句。
仲淳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无事。你们着急找我来,是有什么变故。”
刀客道:“前边传来的消息,刺杀宋穆渊的行动失败了。”
“……”
眼见仲淳脸色露出了意料之中的凝重表情,刀客道:“殿下,恐怕您即刻就要动身回京。再慢一步,让皇后落了先手,我们会变的很被动。”
“我现在还不能走。”
桥牧上前一
步,声音沉肃:“殿下必须要走!皇后一旦知道殿下人不在京城的宅子里,远在锦州,她一定会立刻派人来抓捕殿下,到时候治殿下一个抗旨不尊的罪过,就算万岁爷能保下您,您也很难全身而退。”
“她不会那么兴师动众派人来抓我。”
仲淳拳头握紧,声音冷寒。
“她只会派人来暗杀我,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会处理完所有的事。”
“殿下!您何必冒这个险,如果您是舍不得那个姑娘,不妨把她带回京城!”
“她不会跟我走的。”仲淳嘴角勾起一个无奈的弧度,“而且,就算她被我说服了,也肯定不会抛下宋渊寒、宋母还有张氏,两个孩子。到时候我带着一大堆人回京城,你猜皇后会躲高兴,一下子找到了我这么多弱点。”
“可是您继续待在锦州,您在这里的一切迟早也会被皇后发现的!”
“来回京城快马加鞭走水路也要二十多天,走大路要一个多月的时间,等消息传到皇后的耳中,我至少还有四十多天的缓冲时间。”
桥牧不赞同道:“就为了一个女人,殿下,您什么
时候变成这种优柔寡断之人了!”
刀客眉头一蹙,转头狠狠瞪了过去:“桥牧,你放肆!”
“我是为了殿下好!”
“别吵。”仲淳一掌拍在桌上,冷静道,“不光是为了熙姣,还有父皇,我已经见过袁公公,他说父皇的身体危在旦夕,若我现在回京,皇后一定会惊慌,说不定会提前行动,对父皇不利。我远在锦州,她也可以放心。等郝御医替父亲诊治过后,我再回去不迟。”
“……”
没想到太子殿下不肯回宫,竟然还有这么一层考虑。
桥牧心下一沉,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属下该死,误会了殿下,望殿下降罪!”
“你是该死。”仲淳抬头,冷冷的看向他,“但是,你该死的理由不是因为你误会了我,而是你竟然敢用如此语气置喙太子妃。”
一句“太子妃”,听的在场的四个大内高手心里俱是一震,往日他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如今似是故意提起,宣布什么一样。
他们对视一眼,俱是不可置信,也不能接受!
宋熙姣再出色,不过一介平民百姓,如何配得上太子殿下?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仲淳说完,又
看向其他三人,“你们亦然,以后若再让我听到不敬太子妃的只言片语,以对我不敬论处!”
“……是!”
直至深夜,仲淳才翻墙而入,回到房中,他直接走到里屋门口,推门而入。
月光淡淡,洒在床前的帷帐上。
宋熙姣穿着绸缎的薄衫歪着头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的薄被已被她踢到了小腹,莹白的脚丫露出来,微微的蜷缩着。
他坐到床前,抬手抚上她的脸颊。
的确瘦了一点。
但不是回锦州瘦的,而是从惠州到锦州那半个多月的奔波。
“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了,熙姣,别再跟我置气,最多一个月,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顿了顿,他轻叹一声。
“也许不会那么令你满意,但我一定倾尽全力,我向你保证。”
他站起身,驻足在床前,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直到月光渐渐淡去,他才转身离开房间,替她关上了房门。
翌日,顺儿一大早就起来,拿着十刀钱去街上买了几个热包子和点心,提着去了衙门,
郡守府的人还没来点卯,负责看守犯人的衙役却准备要换班了。他们交接过后,几个衙役沿着阶梯走上
来,打开大门,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姑娘,立刻厉声呵斥:“什么人!”
顺儿吓的一个哆嗦,赶紧道:“奴婢、奴婢来